見事情有轉機,張老漢心中一喜。
不錯,有時吧,像他這樣的人,可以不要命,但絕對是要錢的,故諂笑的伸出五根手指頭,道:“五成,一半一半,方三公子,你看怎.......”
平時很善察言觀色的張老漢,也不知是被喜悅衝昏了頭腦,還是被這點稅銀衝昏了頭腦,連那方三公子一直未變的冷笑,都未曾察覺,所以接下來,連他的話都還未說完,就被人一腳踹了出去,跌倒在數米開外,呼痛之聲,落在這喧囂的集市上,猶如蚊蠅。
少年想去阻止,但他答應過張老漢,不可再惹事,是以在張老漢被踢出去後,他便急忙過去扶起老漢,順勢再檢查他身上,是否有傷勢。
經他撩開上衣一看,眉頭瞬間蹙緊,那張老漢胸膛上,一個腳掌印,如工匠師傅用青紫之色,拓印在其上的一樣。
看著這青紫之色,再看看這白髮老人,少年目露兇光,試圖轉首而去,但瞬間被張老漢拉住手腕。
他艱難的擠出一絲笑意,雖然較之之前,難看了些,但這笑意,依然充滿熱愛,對生活的熱愛,不錯,他如此,便是要活下去,哪怕是苟且,也要苟且的活下去,故壓下身體內的氣血翻湧,道:“臭小......小子,你忘了我剛才與你說的?莫不是要失信於老漢?”
少年深吸口氣後,便隨著老漢的笑,重新將笑意掛在臉上,雖也有些艱難,但終究還是抹去了眼中,那揮之不去的殺氣。
此時這邊的情況,已是引來不少人看,也將大東市集這道門,圍了個水洩不通。
看來傷勢頗重,張老漢呲的一聲,艱難從地上站起。
剛一站起,他的笑,又重新堆滿在臉上,並諂媚道:“方三公子,老漢只是與你們開個玩笑,這稅銀,肯定是要交的。”
方三公子依舊冷笑,道:“那你準備交多少呢?”
張老漢道:“自然是全數繳納。”
方三公子道:“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非要吃這麼一腳,才明白一些道理。”
“且慢!”
人群中,忽然湧出一群人來,那當首者,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在城門口遇到的彭橫生。
只見他抱拳向方三公子,方三公子頷首示意後,道:“彭兄不在煙花柳巷,雙益賭檔,來我市集,可算是稀客,稀客。”
彭橫生道:“三公子還是莫要取笑在下,今日到三公子這裡,是有些事,需要三公子相助。”
方三公子道:“說來聽聽。”
彭橫生爽朗一笑,然後湊向方三公子耳邊,低語道:“也不是什麼大事,這麼說吧,這一老一小,讓兄弟我顏面盡失.......”
也不知說到了那裡,只見彭橫生突然拔高音調,大聲道:“到時請三公子去明月樓喝酒,還請務必賞光。”
方三公子一笑,看向彭橫生,意味深長,再轉首向,那面色煞白的張老漢時,神情忽然轉冷,伸手而去。
意思很明顯,給錢。
這意思,張老漢自然很懂,幾乎在他漫長的人生中,這種不是孫子,卻如孫子般伸手要錢的行徑,他是見過太多,所以一點不奇怪。
他只是奇怪,這要錢對他而言,未免也太容易了些。畢竟剛才那彭橫生,可是與這三公子說了好久。
好在他還有些錢,就在剛才,剛獲得一筆可觀的收入。是以他探手入囊,摸出幾塊碎銀子,再數了幾遍碎銀,直至準確無誤後,才顫顫巍巍的,向三公子攤出的手心送去。
方三公子接過銀子,掂了掂,眉頭一皺,冷笑又復起,道:“小老兒,你是不是搞錯了。”
張老漢聞言,冷汗直冒,再無之前的笑意,他知道事情定不會如此簡單,故連忙道:“三公子,我們四個籮筐,按平時來算,也就佔地一米,所以這......”
方三公子臉色一變,道:“張老兒,你要清楚一點,本公子說你錯了,便是錯了,你又沒進去放,誰知道你四個籮筐放幾米。”
少年尋思片刻,似找到了話中的關鍵點,道:“既然張老伯沒放在裡面,又為何要讓他繳納稅銀呢?”
方三公子轉首來,終是第一次正視這位少年,面上的冷笑,也多了幾分得逞之色,看來,他正希望少年答話,而少年,也正好答了他的話,就像有句話說的,回首時,那人剛好在燈火闌珊處,只見他揚起頭,道:“報上名來。”
少年道:“小.......”
許是要故意耍弄他,讓他難堪,少年還未說完,他便打斷道:“不重要,你說他沒放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