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古松,長亭,小澗,屋舍,籬笆,一副靈動的山水畫,赫然出現在天下英雄前。甚至連屋舍旁,慵懶的狗微微抬眼,都活靈活現,還有雞舍裡,小雞啄的地上那數粒米,也是各不相同,就連後山,樹上那隻用尖喙梳整羽毛的鳥,那細絨也是纖毫畢現。
如此逼真,怎不令人動容,故此,人群中,便有疑惑聲傳來。
“這烏道之,倒真有兩把刷子,莫不是想畫出一片天地來?”
“老衲看來啊,有人靠筆,寫出一方世界,有人用筆,畫出一方世界,有人感悟天地,在識海中,悟出一方世界,有人攝取天地能量,在丹田中,重建一個世界,就是一花、一草、一木,都是一片天地,所以老衲想,你我皆是一方世界,只是未曾明識悟通而已。”
聽者莞爾一笑,道:“大師,你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與那放屁一樣。”
“不要詆譭放屁這事,按大師的說法,你這一蹦,便是要蹦出無數個世界。”
和尚倒也不怒,贊同道:“這位施主的悟性,比起你,倒是要高上不少。”
那人笑罵道:“去你的,你這禿驢,不要在大爺跟前胡謅八扯,大爺不吃你這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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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道之一襲白衣,玉樹臨風,身在水墨畫中,如創世之神,巡遊自己筆下的諸天萬物,只見他單手一招,梧桐樹上,那隻梳整羽毛的鳥,便隨他手指的方向,向姬侍月而去,待離開書畫天地,烏道之道:“汝雖麻雀,但吾賜汝鳳凰之命,速去殺敵。”
此言一出,麻雀口中,一道鳳鳴,響徹山海,忽然,一道亮光後,一隻漂亮的鳳凰,便撲扇著翅膀,出現在眾人眼中。
又是一陣譁然,獨獨譁然中,多了許多不可思議。
道盟下手方,棲霞寺處。
普光大師見狀,心中一震,訝異道:“道則?”
普方大師白眉一顫,雙眼微眯,道:“定是道則無疑,且還是創世之道,這點墨門,果然不簡單。”
普光大師道:“創世之道?這大道可不簡單,想不到這一道則,竟被烏道之摸到了門檻,假若那墨翟真跌下了聖人境,被他這徒弟順勢踏入,我等,還不如不來的好。”
普方大師道:“這一道則,哪有那麼容易踏入的,不說歷史中從來沒人憑此踏入聖人境,就是有,也輪不到他烏道之。”
普光大師道:“師兄,這是為何?”
普方大師道:“當下整個點墨門,都被天道擯棄,不說憑創世之道踏入聖人境,就是憑其他道則,也不可能。這麼說吧,如今的墨翟,使用道則及聖人威壓,都要受到大道限制,則更不用說他幾位未成聖的徒弟。”
普光大師道:“原來如此,看這威勢,這姬施主恐怕討不了好。”
普方大師道:“師弟,怎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這姬侍月閉關多年,或許當下天下早已忘了還有這麼一人,但你我年歲稍長,又怎會不知這姬侍月的厲害,猶記得當年天門關一戰,這姬施主一記‘邀月斬’,直接挑落魔族兩員戰將,令當時不可一世的魔族大軍倉皇而逃,可還記得?”
普光大師笑道:“師兄,於人間英雄,師弟又怎敢忘卻,只是多年後,還能因魔族之事聚在此處,讓人感嘆這滄海桑田,變化之快,這人,也早已物是人非。”
普方大師道:“你是我棲霞寺羅漢堂首座,怎學起了外面那些自由散漫的詩僧,如此多愁善感。”
普光再次一笑,道:“師弟有感而發,讓師兄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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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普方說莫要滅自己威風,但當事人姬侍月,可不這麼想。若她真這麼想,那她便是世間最蠢之人。
創世之道,不說得道成聖後,會不會成為天下第一,就說當下,這融有道則的鳳凰,也不是可以小覷的道術。
故此,姬侍月如臨大敵,雙手快速結印,頭上明月,也幻化出一柄更大的白色鐮刀,
明月如刀,鳳凰似火,很快便相撞在一起,一聲鳳鳴,應景的響徹在落鳳坪上,接著擴散到群山之間。
見狀,又是一陣冷笑,隨著冷笑,冷言冷語,也隨之而來。
“落鳳坪,真是應時應景,初見時,還嚇老子一跳,沒想到只短短一會兒,便如其人一般,草包一個。”
“可不是如此,這種傳說之物,倒的確夠嚇人的。”
“聽過紙老虎嗎?這傢伙,連紙老虎都不是,就是隨手鬼畫淘糊一番,弄出這麼一物來,用得著這麼自己嚇自己嗎?”
“就是,這叫什麼來著?對,驚弓之鳥,杞人憂......”
“天”字尚未出口,這人的嘴,也因為要發出這字,再沒閉合,許是想說什麼,亦或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議之事,不知該說什麼。
只見場中那隻鳳凰,並沒有因為月刀之利,就此消失,而是化作一個火球,滋滋聲,恍如在炙烤著什麼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