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直跪在李知焉前,傲嬌說著不想的磊大哥,令兩河幫幫眾目瞪口呆,這還是他們兩河幫幫主嗎?這還是他們眼中那個頂天立地的磊大哥嗎?
答案是肯定的。
吳勇道:“連‘不想’都說的這麼氣勢非凡,不愧是磊大哥。”
王朗道:“可不是如此,看來今日磊大哥...是真心不想出刀,才會說的如此斬釘截鐵,在兄弟我看來,磊大哥不想這臭小子失了顏面,畢竟如此年紀,再顏面有失,以後行走江湖也怕是不大容易。正所謂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這面子對我等江湖人而言,便如店家的金字招牌,失去了也就意味著人毀店亡。二來,想必磊大哥是真心愛護這小子,想招攬他在麾下,所以哪怕自己丟盡顏面,也要保住這臭小子,畢竟磊大哥都四十好幾的人了,這江湖已是走遍,面不面子的,不再重要,唉,磊大哥可真是......舐犢情深啊。”
吳勇點頭,極為認可,道:“唉,磊大哥這人格,真可說比崑崙還偉岸,比四海還寬廣,對,就是偉大,偉大至極,吳某一生,還從未見過胸懷如此寬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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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磊近乎魔怔般,看著這兩個傢伙,一時間,竟有些痴。
兩人也在此刻望來,眼神中,還帶著這世界最純粹的信仰和崇拜,最後集結在李磊眼中,全都化作了淚,傷心淚。
一行清淚,滑過他凹槽不平的臉龐,沒入到街道地面。
就在這時,李知焉一掌拍來。
他深知這手,連道盟戶部執事都殺過,所以對他而言,這隻手要殺他,說易如反掌也好,說輕而易舉也罷,都相差不大。
李磊一個激靈,身子迅速挺直,收起多愁善感,發現自己竟然連動彈都已很難,只得聽天由命,想通後,又回到之前的多愁善感。
念及於此,不免悲從中來,想自己也算兩河道上,響噹噹的人物,為何越是接近擎天峰,便越感覺一天天不如人,就拿前幾日來說,那九蓮山的老道,都敢讓自己一等人避讓,若是在兩河道,非宰了這牛鼻子不可。
如此短時間,沒人在意他的心理活動。在他閉眼的瞬間,李知焉的手,也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沒有想象中的勢大力沉,反而在落下之後,輕輕一拍,李知焉便從其身側,行了出去,順便還帶走了那個老頭兒和史青玉。
也不知是嘴賤,還是腦瓜子不好使,亦或真的是有疑惑,抱著不懂就要問的心態,李磊轉首,向李知焉問道:“你不殺我?”
聞此,李知焉行出的腳步,突然一頓,道:“你希望我殺你?”
李磊又是一個激靈,自掌一個大嘴巴子,訕訕道:“不希望。”
如此問答,想來極度無趣,故李知焉的聲音,再無從街角處傳來,看來已是行的很遠。
興許這樣一事在他看來,本就是一個小插曲,無足輕重。
往往一些人的無足輕重,對他人而言,卻是改變其一生的大事。
李磊在經此事後,突然間看破了一些人和事,不再想趕路,他想停下來,看看這送仙鎮,再喝上一碗粥,在破曉時分就能賣光的粥,想來定是不錯。
人生本就該走走停停,衝的太快,死的也會更快,人啊,死還不容易,活著,開心的活著,才是最難的。
即是最難,所以大多的人生,又活的很不開心,矛盾,真是矛盾至極。
最重要的,他不想跟上那人的腳程,然後再見到那人,有些人啊,一輩子不要見都行。
不時,滾燙的青菜粥,便上了桌,輕吹一口後,滋溜聲便混入到清晨的街頭巷尾,此時的送仙鎮,才算是真正的甦醒過來。
張記粥鋪,店內店外,座無虛席。
鼻青臉腫的吳勇和王朗,滾燙的粥一下肚,便齜牙咧嘴,兩人本就不算好看,如此之後,看去就更加猙獰。
你們一定很好奇,這兩人剛才還好好的,為何只熬粥的一段時間,就如此模樣。
吳勇不奇怪,甚至還頗為善解人意,道:“磊大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愛才好士,才忍辱負重如此,對吧。”
李磊一愣,囁嚅道:“大......大概是吧。”
王朗氣憤道:“那臭小子也忒狂妄自大了些,對幫主你的良苦用心,居然視而不見,真是不識好歹。不過他不懂幫主你的心意,也算是他的損失。我與勇哥一樣,能理解你當下的心情,畢竟這種事情,任誰來都會生氣,兄弟這麼多年,若吃磊大哥你兩拳,能讓你舒舒心,出出氣,也不枉跟了磊大哥如此之久。”
李磊見狀,一陣內疚,不錯,這兩個傢伙臉上的傷,便出自他手。
滋溜聲,在粥鋪中,本尋常至極,只是有些聲大,有些聲小,若你身旁有位聲音特別大的,那怎麼的,都會影響你一天的心情和清晨的食慾。
別人不知道如此想,但吳勇就是這麼想的,只見他身後一桌上,就有一個胖子,不僅滋溜聲極大,還因太胖之故,時不時剮蹭他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