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聲音不大,如同母親輕聲呼喚賴床的孩子,獨獨令人意外的,這孩子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三個,而是萬千,在這聲呼喚後,便佈滿整個天空。
當然,這也不是三歲頑童,在韓飛召喚出這些後,便引得全場驚呼。
從遠處看,這些東西好似一塊黑的抹布,周身黑霧纏繞,看不清虛實,萬千黑霧,恍如世界末日時,天際間降下的黑色大幕,尤為瘮人。
觀禮臺,西蜀三子處。
董蘭峰道:“這些莫不是.......”
鄭魚清道:“如此模樣,的確與書中描述的魔族大軍相似。”
董蘭峰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些魔鬼居然還有如此用處。”
曹豐裕搖頭道:“而我,卻覺得他們有些可憐。”
董蘭峰又作勢欲打,最終還是將手收回,道:“可憐?我看你是太年輕,不瞭解那場戰爭的殘酷,你知道這些禽獸是怎麼對我人族的嗎?”
曹豐裕嘟著嘴,極為不滿,不通道:“怎麼對的?”
董蘭峰道:“這些禽獸自來我大陸起,便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毀了多少家庭不說,單說這吃人一項,在我人族歷史上,就是一件極其殘暴之事,也不知這些牲口怎的就如此嗜血。”
鄭魚清蹙眉道:“曹師弟,之前魔族第五戰將時,你尚能為之叫好,怎的見這些魔族後,反倒動了惻隱之心?”
曹豐裕道:“師兄,我只是覺得,這些人背後應該都有一個家庭,他們如此,便代表萬千個家庭的悲劇。至於魔族第五戰將,他身居高位,本也是策動者,戰爭的發起者之一,所以不值得憐憫。”
董蘭峰打趣道:“師弟如此菩薩心腸,不皈依佛門反倒可惜了。”
話音剛落,頭上便一個大包腫起,鄭魚清收回敲去的手,道:“你是不是被普方和尚打傻了,誰說只有佛門才有菩薩心腸的,難道我西蜀派沒有?當年那魔族之戰中,那些捨生取義的俠士沒有?那些明知不可為,還義不容辭的宗門沒有?不說這些,就是你聽過的李知焉,我想也是有的。”
似是不服氣,如之前曹豐裕一樣,董蘭峰嘟著嘴,嘟噥道:“既然有,為何他還不來?”
這一句,倒讓鄭魚清面有難色,不錯,傳言李知焉這人,連素不相識之人都願挺身而出。如今高臺上,乃是他的朋友,且其中還有他們許多旖旎的傳聞。
此時此刻,他居然沒在此處,難免不讓人聯想到煙花巷裡的負心漢。
曹豐裕道:“師兄,你又怎知他沒來?”
董蘭峰舉手便打,但看了看鄭魚清舉起的手,忍下收回,道:“像李知焉這樣的人,如果到了此間,定會被人知道的。”
曹豐裕道:“為何?”
鄭魚清笑道:“不為何,只因他是李知焉。”
劉山主聽了許久,此時也笑道:“不錯,李知焉若到了此間,定會第一時間被人知曉的。只因他是李知焉。”
鄭魚清道:“不過奇怪的是,這人盡皆知的屠魔大會,他怎的就沒到此處。難道他真的不知道?”
說到這,便朝高臺上那清冷女子努努嘴,接著道:“想必那女子,定是非常期待。”
董蘭峰道:“不說那女子,董某也滿懷期待,這樣的人物,見一見也定是人生快事。”
曹豐裕道:“那李知焉沒來,但這裡尚有幾位先生,倒不至於讓這枯燥的屠魔大會,變得真就是枯燥的屠魔大會。”
鄭魚清提醒道:“師弟小聲些,若被道盟聽了去,又會有不少麻煩。”
曹豐裕道:“無妨,反正經此後,我們便會回西蜀派,道盟在那兒的影響力,倒是弱了許多,而且這也是我一向的觀點,即是觀點,就得有所堅持,也只有堅持到最後,才能算做是自己的。”
鄭魚清道:“有觀點自然是好,但在微末時,切莫讓人知道,只因不容於世的觀點,會給自己這條小命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曹豐裕點頭道:“那倒是,師兄,我記得的。”
..........
古樹旁,隨韓飛一聲斷喝,紅影和黑影,瞬間糾纏在一起。
柳瑾冷笑道:“我一直不明白。”
韓飛笑道:“柳坊主執掌繡衣坊多年,隱在暗處,窺視世間多年,還有不明白之事?”
柳瑾道:“自然是有的,就是程世曉,也只能說自己知半個天下,還有那風聲會會長,想必也不敢說自己天下盡知,更遑論我這個小小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