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之地,下雨本是稀疏平常之事,就像南方人每天要洗澡一樣。
話說回來,這下雨,也像給南方萬物,來了一次集體的淋浴。
梅鶴居,佈置的異常簡易,與大陸許多屋院,並無多大區別,但只要你細看,你就能看出他的獨到之處,什麼樹,佔據什麼位置,什麼物,擺在什麼位置,都暗合陰陽八卦之道,隱隱貼合天道之意。
廂房內,李知焉無心在意這些,甚至連打在榕樹上的雨點,都當沒聽見,他早早的就醒了過來,但沒有起床,就像衙門內,那些休班差役一樣,難得休息一天,放縱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師父說這幾天不會有道盟之人到來,那麼對李知焉而言,便相當於放假。
從出來到現在,好像這樣的時刻,並不多,突然間有些懷念那段清貧的山間生活,雖食不果腹,但好在逍遙快活,只要今日能捕獲幾隻野兔,那麼今日,便不用再犯愁。
要是運氣好,能捕獲一頭野豬,那麼接下來幾天,都不用再為生計犯愁。
實在不行,砍點柴火去大石鎮,也能換點東西回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朝不保夕,隨時都感覺身後有人暗算自己。
暗算自己也就算了,要是因此暗算到自己朋友、師父就不好了,那是在其心中,一件不可接受之事。這可比殺了他自己,還要來的難受。
想到這,他又想起了赫連玉兒,不知她現在怎麼樣了,秦叔叔當時在場,想必已將她接回了點墨門,
只是這一別,再相見時,不知又是什麼時候。
這一想,讓他長長吁出一口氣來,感嘆這別時容易見時難。
還有莫如雪,聽師父說,被她大哥接回了青雲派,說自己好了可以去找她。
念及此,又是一聲嘆息,今日之自己,已非往昔,多了許多掣肘,即便連尋常的拜訪好友,也是要顧慮再三。
若自己以現在的身份去到青雲派,人家會怎麼看,怎麼接待,這樣肯定會連累青雲派,雖然莫伯伯在青雲派位高權重,但青雲派終究不是莫家的,自己的登門拜訪,勢必會給莫伯伯他們,帶來不必要的非議和麻煩。所以此行,根本不會成行,他倒是想去見見莫如雪,至少從內心深處來說,奈何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感性。
也因此,延伸到了其他朋友,比如崔少爺,範舉等,即使在某個街道與他們相遇,恐怕也只有繞道而行,不敢驚擾到他們現在的生活。
於這些,李知焉看的比誰都明白,他有時候看來,雖荒唐可笑,但在一些重要問題上,比誰都清醒,就像這諸多因素加在一起,讓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道理。
於本質而言,其實就是自己還不夠強大,若自己是當世的聖人境,這些問題,一下就能迎刃而解。
想起這個問題,他馬上摸向床邊那劍匣,裡面靜靜躺著兩把劍,像是極度喜愛,手如遊蛇,浮於其上。
一股冰涼之意襲向心頭,正好彌合這燥熱的時節。
直至開劍匣,取出兩柄寶劍,欣賞許久,把玩許久,才收攏劍匣,與小孩子擺弄他的玩具無異。
李知焉重新躺下,繼續冥想,現在他能控制兩柄劍,所帶來的戰力,便不僅僅是成倍增長這麼簡單之事。
若能靈活運用的話,再次面對破空境時,想來,應可以輕鬆取勝了。
只是要做到靈活運用,對當下的他而言,還有些困難,面對風行空時,六擊同出,也只是簡單的刺殺而已,談不上高明,且看當時風行空的模樣,好像也並未盡全力。
雖不滿意自己,但心裡還是很高興,畢竟自己的修行歲月,僅僅才數月,數月,就能做到如此,這讓他很滿足,也許有人會問,這一會兒不滿意,一會兒滿足,不矛盾嗎?
一點都不矛盾,不滿意和滿足本就不衝突,所以他們同時存於一人心裡,也並非咄咄怪事。
就像這人生,一路行來,崎嶇坎坷,大多都不滿意,諸多抱怨,但他們卻依然熱愛,迎著陽光,微笑而行,這就是滿足。
只因啊,這是自己走的路,可以不滿意,但同樣,這是自己的人生,定要喜歡。
接下來,李知焉內視丹田,與之前一樣,沒有多少變化,沒有多少,那就代表還是有一些變化,那就是小天地相較之前,又大了幾許。
李知焉暗運內力後發現,已是到了觀星境中期,看來是之前吞噬成天明及白玉誠大量內力後,轉換來的成果吧。
剛想到這,大門被人撞開,打斷了李知焉蔓延開來的思緒。
來人是林老頭,詭異的是,平時從容淡定的他,此時竟很是慌張。
帶著慌張的神色,左右張望,似是在尋著什麼。
李知焉見此,道:“師父,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老頭不回答他,繼續上下左右張望,最後眼神停留在牆上,那副水墨畫上,道:“朋友,還不現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