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宮,宣和殿九層。
好像你不管什麼時候到得這裡,你都會見到陸定國,除非他不想見你。
已是深夜時分,相較於燈火通明的京安城,宣和殿九層,卻有些昏暗,倒不是說陸定國節儉到如此,連一顆月明珠都捨不得。
也許....他本就喜歡如此。
黑夜,總讓人恐懼,但對於那些欲逃避現實之人,黑夜,又不失為一件絕佳的盔甲。
昏暗的燈光中,一影,被拉的很長。
書案處,則完全黑暗被籠罩,看不出這裡有人,或沒人,但只要長期出入此間之人,均是知悉,這裡大多情況下,是有人的。
要不是那人影閃動,呈動態之相,非認為這人,是紮根於此的雕塑。
書案黑暗處,有聲傳來,極像深淵中,甦醒的洪荒巨獸,只見他道:“興發,這時刻叫你到此,想必已攪擾到你休息,但我思來想去,這事只能你來勝任,所以....還請見諒。”
說話者,正是陸定國,在其對面,則是羅興發。
羅興發道:“大人不必與屬下客氣,你我共事多年,從道盟建立,到魔族那場大戰,雖不能說同生共死,但也可算患難與共,大人若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陸定國道:“既然興發你如此說,陸某也就不再客氣。”
羅興發道:“且說無妨。”
陸定國道:“這些日子,陸某一直不與眾人說起李知焉那事,是因為陸某不想讓人覺得他殺了我兒子,陸某就要憑此事向他發難,若如此,想必也會給其他人落下一個心胸狹窄的口實,但此刻陸某卻要問問你,這李知焉,你怎麼看?”
羅興發道:“不簡單,非常不簡單。”
“哦”字,帶著訝異,帶著好奇,自陸定國口中出,音調拔的很高,道:“此話怎講?”
羅興發道:“想必大人也得到了關於李知焉在靈隱寺中,表現出異於常人的修為資料。”
陸定國抿嘴,思索良久後,道:“不錯,在一人身上,至少展現了兩種屬性,這......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羅興發道:“除了這個,還有他那把劍,也挺有意思。”
陸定國再次蹙眉,良久才道:“有意思?怎麼個意思法。”
羅興發道:“若大人當時在場,也定會認得此劍。”
陸定國道:“說來聽聽。”
羅興發道:“這把劍,乃上代聖女之佩劍。”
陸定國道:“上代聖女的佩劍?”
羅興發點頭道:“不錯。”
陸定國道:“怎會出現在他手中。”
羅興發道:“當然,這可說付滄海與他關係匪淺,奇怪,也奇怪在此處,這付滄海,平時視聖女之物,比他性命還重要的人,為何這次卻將聖女的佩劍,送予了李知焉,難道李知焉.....與聖女有什麼關係?”
陸定國搖頭,似是在腦海中極力否定此事,並道:“時間上對不上,聖女香消玉殞時,這李知焉,想來還未出生,即使出生,也怕僅僅是剛出生,他們不可能有接觸的時間和機會。”
羅興發道:“屬下也只是猜測。”
陸定國道:“資料上說,這李知焉是在被周玉郎帶入地下之後,才展現出了土屬性的能力,可是如此?”
羅興發道:“屬下趕到時,已不見周前輩。若周前輩在這裡,真相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陸定國道:“這些日子,我也派人在打探周玉郎的訊息,亦如石沉大海,想必多半遭了不測。”
羅興發道:“大人,你懷疑周前輩在地下,也就是他的主場,被李知焉殺了?”
陸定國道:“我想不出比這更好的答案,我也曾想,周玉郎是不是因為護犬子不周,心有愧疚,去了他處,但以這些年我對周玉郎的瞭解,又定不會如此。”
羅興發似有所悟,道:“咦,若真是這樣的話,那李知焉定不會如表面上那麼簡單,不談他的修為,連他的交際,也讓人匪夷所思,據靈隱寺當日所見所聞,李知焉與點墨門所展現出來的關係,也是撲朔迷離。”
陸定國道:“其實對你我來說,再大的門派又能怎樣,還能大過道盟不成,主要是上面聖人境的態度,若這李知焉與墨翟先生有私交,陸某還真的給他幾分薄面。”
羅興發道:“那倒也是。”
陸定國踟躕道:“不過這次.......即使他與墨翟先生有私交,陸某也定要嘗試一次。”
羅興發心中一震,訝異道:“大人.....大人是想違背聖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