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李知焉夢裡,嘈雜聲從前院,稍息,便到了後院,同樣的場景,為首的,依然是一個道盟執事,著主事服飾,鶴立雞群般,領著眾人前來。
只是時過境遷,人,卻不再是當年之人。
不過這態度上的區別,真可謂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一到得此地,便因為這長出來的南瓜藤蔓過長,擋住了其前進的道路,一劍揮去。
許是覺得一劍不夠,硬是氣急敗壞對著這南瓜藤,揮舞了數劍,直到這瓜藤,面目全非才作罷,可能在此人看來,唯有如此,才能讓自己暢快一些。
這時左手處,一道盟執事道:“鄭大人,你看這景象,想必這裡應該常有人生活於此。”
道盟執事口中的鄭大人,微微側首來看,道:“小王,我告訴你,這裡不僅常有人,而是現在就有人在裡面,且不說剛剛聽到的大笑聲,就是這剛出爐,濃郁的酒香,也可斷定這裡就在剛剛,就有人待過。”
鄭大人口中的小王道:“聽方圓十里的村民說,這馭劍山莊常常半夜有幽靈漂浮,已成了遠近聞名的鬼莊,平時走這裡路過時,通常都會繞道而行,沒想到這裡,還別有一番天地。”
鄭大人道:“你我皆是修行之人,怎會信這些,有時候,人可比鬼怪恐怖的多。”
這鄭大人,對左手之人可說是一副長者之態,但這句話,卻是對他右手之人說的,那麼態度,就顯得卑微了許多,而且稍微注意音調,還有了些許諂媚的意思,雖然左右兩位道盟執事的著裝、年齡,都相差無幾,但這鄭大人的態度,卻天差地別,的確讓人匪夷所思。
只見這右手邊的道盟執事,想必是不忍拂了鄭大人之意,點了點頭,道:“鄭叔言之有理,這裡多半有人裝神弄鬼,道盟,乃天下人的道盟,自然有義務、亦有責任為世間斬妖除魔。”
鄭大人道:“那陸公子,我們接下來當如何?”
這看上去,便有了些奇怪,明明這鄭大人,從著裝上看,應當屬於刑部執事中的主事,在官階上,自是比右手方那年輕人大了不少,但在這裡,卻好像以這少年馬首是瞻。
如果李知焉在場,一定會認識這所謂的陸公子。
而李知焉,剛好就在場,也開啟了酒坊的大門,出現在了眾執事之前,也出現在了陸公子之前。
這陸公子看著來人,以及其身後兩人,終是不再像之前那樣裝深沉,表情也豐富了起來。
由此看去,卻複雜了許多,先是厭惡,再到驚喜,再到愕然。
陸公子眼神,繞過當首李知焉,對著莫如雪,愕然道:“雪兒妹妹,竟然能在此地相見,你說,這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緣分。”
李知焉也轉頭向莫如雪,笑道:“我們這些時日都在見面,那上天豈不是獨寵我一人。”
莫如雪白了他一眼,場間已是有人笑了出來。
陸公子皺眉來看,他沒有笑,只因他覺得,並不好笑。
當然,他也討厭別人笑,所以眼神繞場一週,笑聲便停了下來。
鄭大人道:“你們認識?”
莫如雪道:“執事長大人的獨子,可不敢高攀。”
不錯,此人正是陸定國的獨子,陸勁松。
或許是厭倦了京城的繁華,抑或念想著這江南之花,太過豔麗,所以就捨去了京城的繁華,以道盟執事的身份,到這江南之地做些採花之事。
陸公子沒有理會這讓他厭惡之人,整了整衣冠,儘量讓自己看上去優雅一些,道:“說起高攀,莫伯伯可是天下有數的大境界高手,認識雪兒妹妹,倒是小子高攀了。不知雪兒妹妹怎的到了此處,聽人說,你不是去了那幽冥域界嗎?“
莫如雪道:“幽冥域界也好,此地也罷,天下之大,哪裡不可去的?”
陸勁松道:“雪兒妹妹所言極是,看這情形,妹妹想必不是初到此地吧。”
瓜果已是到了收穫的時候,的確不是一兩天可以做到的。即便木屬性強者能做到,那裡面這酒坊又是怎麼回事?
莫如雪沒有直接回答,因為他知道此間主人不能公之於眾,道:“怎麼,這裡不可以住人?”
陸勁松道:“可倒是可以,只是此間被世人認為是一間鬼屋,雪兒妹妹自當小心一些。”
莫如雪道:“你我皆是修行之人,還信這種說法?”
陸勁松道:“我自然不信,其實鬼怪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此間之人,你說呢?”
莫如雪道:“此間有人嗎?”
像是總能找到談話的關鍵點,李知焉道:“你、我、還有赫連姑娘,不是人嗎?這陸公子,難道不是人?”
陸勁松眼中,寒芒一閃,殺氣隱現,道:“你最好是給我閉嘴,有沒有人與你說過,你真的很令人討厭。”
對於這個問題,李知焉竟真的在那裡思索了許久,繼而認真道:“沒有。”
他說的是實話,的確沒人跟他說過“他很討厭”這事,即便被人誤以為是淫賊,那也談不上討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