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迴廊,假山怪石,石桌小亭,看久了終是會看厭,歲月再抹去這種思緒,最後到無感,但不管怎麼看,這裡都是家,他的家,只有遠方的遊子,才會對“家”這個字特別有感觸。想到這裡,史青玉突然有了要回家的感覺,這些年,她好像都忘記了家的滋味,但是她不敢多看,她怕再看下去她就捨不得離開了,她還有一些事要去做,一些人要去面對,比如恩重如山的師父,情同姊妹的同門以及那忘恩負義的男人。
王大虎雖然生的粗壯,但絕非傻子,他知道她會走,就像以前一樣,所以他從來也沒挽留過,因為他知道史青玉決定的東西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不過既已知道她的決定如此決絕,他這時候也是很高興的,就像她說過的那個“好”字一樣,雖然他也不知道是否是其一時興起之言,還是安慰之語,她說過就行了。
所以此刻他問道:“要去中州?”
史青玉道:“是的。”思忖片刻,接著道:“順便找那個人。”
“幫我打聽下二弟的下落。”
“一定。”
“何時啟程。”
”明日待他酒醒之後。“
“那小子還真是有趣,你朋友。”
史青玉道:“對的,我朋友,不對,應該是好朋友。”
她今天是怎麼了,她本可以不解釋的,但還是解釋了,朋友和好朋友的確是有區別的。
王大虎笑道:“很好!”
“很好什麼。”
“沒什麼。”
“那你笑什麼。”
“沒笑什麼。“
一聲痛呼,然後就看到二虎幫幫主的頭從池子裡露了出來。
翌日,城門口,一輛馬車,馬車上有鮮花,有胭脂,這次還多了幾罈子酒,離別最是傷感,王大虎知道史青玉最是討厭這種情緒,也不多說,道聲“路上小心”便拍馬而去。
車廂內,李知焉捂著自己頭痛欲裂的腦袋,此時想著,爹當時喝酒時是如此的寫意和享受,而自己卻這個樣子,還真不算是個男人,以後得多練習練習,有酒方為好男兒,不錯,得多練習,所以想起多練習,就抱起了旁邊的酒罈。
看著李知焉這番舉動,史青玉似笑非笑,道:“想不到你不是色胚,也不是錢奴,倒是個酒鬼。你現在腦袋應該疼的厲害吧。“
“你怎麼知道?”
“因為十個酒鬼有十個酒鬼宿醉之後第二天腦袋都是會疼的。”
“難怪。”
“你第一次喝酒?”
“是的。“
“好喝?”
“不好喝。”
“不好喝還喝。”
“有酒方為好男兒。”
史青玉大笑道:“真是有趣,誰給你說的。”
“我爹。”
“好吧,你可以先試著少點喝,好男兒。”
她本可以說喝酒對身體不好,最好是不要喝酒,但是他不願違背別人的意志,也不想拂了他人的意,這就是史青玉。
相顧無言,李知焉便取了酒罈來到馬伕位,趕馬而行,他突然覺得這樣子也很不錯,做一個馬伕,有一罈子酒,邊看風景邊趕路,這時候就有點矛盾了,那還回去打獵不呢,管他呢,先做馬伕吧,好像又想通了其中關節,所以他又笑了,笑的是那麼開心。
不知什麼時候,已是有人落座於他的身旁,車廂內,史青玉已暗提內力,只見此人已過而立之年,但還打扮成負笈遊學的樣子,此刻他高聲道:“好景佐美酒,趕馬逍遙笑。妙極,妙極。”
李知焉問道:“你想喝酒?”
這一問,就有點讓這位大齡書生老臉嫣紅了,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自然而然的把對方的酒騙過來喝了,然後對方還得跟他稱兄道弟,但是被人這麼一問就有點那個了,怎麼說呢,大煞風景吧。
說完李知焉順手在裡面撈了一罈遞過去,道:“你應該不會喝我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