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分明地看到,聞玉聽後,他的臉色迅速地恐怖起來,眼神也沉了下去,但他的表情仍然不變,只是道:“朕知道了,你回去伺候吧。”
白楚心中道不好,薛聞玉還是知道了。
也是,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這幾個月來,在元瑾身邊安插了很多人,這些人將每日元瑾幹了什麼,見了什麼人,都巨細地告訴他。
彷彿一張網,將元瑾的生活密不透風地罩住。
這無疑顯得很變態,但誰又敢說他半句!
白楚上前跪下道:“陛下,微臣正好,有些事想告知陛下。是關於顧珩的。”
薛聞玉殺心已起,只是低聲道,“你有什麼事?。”
“微臣看,顧珩這樣的人,留在京中也是浪費了,不如將他調去太原守衛。畢竟最近山西作亂時有興起,滅了一次兩次,卻總還有新的冒出來。背後似乎並不簡單,微臣看恐怕是有人蓄意策劃。”白楚面色不變,實則是在斟酌地小心說,生怕惹了這個活閻王不高興。
他這已經盡力了。並且他不能再多說了,他也是要自保的。
他只是為朋友割個口子,但沒有兩肋插刀的打算。
薛聞玉良久地沒有說話,久到白楚背都有些冒汗了,他才聽到薛聞玉開口。
“朕聽說——”薛聞玉輕輕說,“你方才,跟顧珩一起去喝酒了?”
白楚也知道,這少年皇帝並不好相與。他不僅聰明絕頂,善於察言觀色。最可怕的是他表面看上去正常,實則根本不像個正常人那般思維,大多數時候,他的手段都頗為偏激。
只有在薛元瑾面前,他才是她純良的弟弟,需要她照顧,需要她幫助。他需要這樣的偽裝吧。
“是。”白楚也不敢隱瞞。
薛聞玉又抬起頭來,盯了他一會兒,不知道在想什麼,淡淡地說:“你平日倒和顧珩要好。”
白楚只是笑了笑。
“既然如此,就讓他去試試吧。”薛聞玉輕柔道。
白楚知道皇帝並未放過顧珩,可能還對他起了一些疑心,他只能苦笑。
顧珩現在能保下一條命就好。
次日太監來到魏永侯府宣讀詔書的時候,顧珩不可置信。
皇上怎麼會突然調他去太原?就算是調往邊疆,那也應該是宣府,那是他所熟知的地盤。而太原人生地不熟的,他根本就不想離開。
顧珩又得知了,勸皇上將他調任太原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酒肉朋友,如今皇上跟頭的紅人,白楚。
這人難怪人緣差,白吃白喝了他這麼多頓。如今竟然恩將仇報!
顧珩去白楚的府邸找他算賬。
他去的時候白楚還在睡覺。
白楚被他的啞巴小廝從被窩裡推醒,只披了件外衣,睡眼惺忪,打著哈欠坐在門檻上說:“侯爺來得這麼早幹什麼?知道自己要走了,來同我告別?”
“什麼告別!”顧珩眼睛一眯,一把就將他從門檻上扯了起來。
白楚縱是聰明絕頂,但從小就沒學過什麼拳腳功夫,因為他懶得要命。所以根本敵不過顧珩的力氣,他被抓住就完全清醒了,掙紮著說:“顧珩你這是幹什麼,恩將仇報嗎!我可告訴你,我白楚縱橫江湖這麼多年,可從沒人對我不客氣過!”
“你勸皇上掉我離開京城,去太原,這叫什麼恩?”顧珩冷笑。
“我那是為了保你性命。”
“保我性命?我未曾聽過有這樣保的。難道我在京城還能有什麼危險不成?”
“自然有!”白楚說,“顧大我還告訴你,白爺我雖然最重銀子,但也講幾分朋友義氣,我是看著這個才救你一次。再者我有何理由要害你,你是武官我是文官,我們無冤無仇,我是吃飽了撐的嗎?”
最後,顧珩還是放開了他。
因為,白楚的確沒有直接害他的理由。
白楚終於能喝著他的早飯肉粥,一邊道:“總之,我白吃你那麼多飯,不會害你的。山西又出問題了,你若能鎮壓得住,那也是大功一件。”
“山西究竟出了什麼問題?”顧珩自然問他。
想到他將要去了,白楚也沒有瞞他:“說是土匪作亂,實則不然。是有好幾個邊疆之縣脫離了管轄,被一股勢力控制住了,且還隱隱有擴大之勢。山西總兵幾次圍剿,卻又說連對方的影子都看不到。你說這奇不奇怪?”
顧珩聽到這裡,腦海中卻迅速地閃過一個想法:“你……難道想說……?”
有這樣的手段,並且對山西有如此大影響力的,顧珩只想得出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