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看了眼黃河泛濫的速度,當時什麼都沒想,立刻決定騎馬追上來。結果一追到她,就發現她的身影一副要立刻往水裡跳的樣子,這才連忙過來將她撈起。
朱槙問她:“會水,那你在皇宮裡時被徐貴妃推下水,差點被淹死的時候呢?”
“那是我要陷害徐貴妃啊。”元瑾在他懷裡說,“你忘了麼,我蕭家和徐家也有不共戴天之仇。而實際上我會水。”
朱槙聽了沉默片刻,卻笑起來:“好你個薛元瑾!”
他的笑容卻不像是生氣,但也說不出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只是又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她的衣裳都濕透了,靠著他能暖和些。
“你還有什麼騙的事可以一併告訴我。”朱槙說,“反正都到了這地步了。”
水越淹越高,但兩人卻在馬上奔跑。
元瑾就想了想說:“我不會做衣裳算麼?你平日穿的衣裳、鬥篷都是我的丫頭動手做的,充了我的名字送給你,只有一雙鞋是我做的,你好像都沒來得及穿——但是也別穿了,估計穿上去也不會舒服。”
“我早便知道了。”朱槙說,“你在定國公府的時候,還連只鴨子都繡不好,怎麼可能嫁給我後就樣樣精通了。”
元瑾笑了笑。靠著他的胸膛閉上了眼睛。她仍然感謝他來救她。就像那次在皇宮裡落水,她是真的被他救了一樣。她對他的溫暖充滿著依戀。因為他會來的,而且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
“朱槙,你不要你的皇位了麼?”元瑾突然說,“你要是陪我死在這裡了,豈不是就便宜別人了?”
“誰說我不要皇位。”朱槙卻笑了一聲,“你以為我救了你就是不要皇位了?”
元瑾一時沒有說話。
“你可想太多了!我怎麼會為了你如此犧牲”朱槙又說。
元瑾回頭瞪他,卻發現他原本面帶笑意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
“怎麼了?”元瑾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他們已經接近了城門出口,但是面前幾乎就是水漫金山,波濤滾滾。這已經是黃河邊上了,那水已經快要漫過馬脖子了。馬是肯定跑不過去了,並且水還在持續上漲,就是留在這裡也不行。
“朱槙……”元瑾抓了抓他的衣袖。
朱槙看著她發白的臉色,他反而笑了笑,“你慌什麼,遊過去不就是了。”
他的表情似乎仍然是氣定神閑的,元瑾卻仍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安。
她點點頭,道:“不過我水性一般……”
“下來吧,我帶著你。”朱槙自己先下了水,然後扶著元瑾也下來。
他們離城中建築已經很遠,且回過頭看去,唯有那些樓房還在外面,平房幾乎已經被完全淹沒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游到城牆邊,然後爬到城牆上去。
元瑾下水之後,立刻聞到水中帶著的一股奇怪的腥味,又是初冬節氣,水中冷得人發抖。她抿著唇往外遊。
剛下水之後,她就立刻能感覺到水流的湍急,頓時明白過來,下面就是河,她們游到了河上!
剛才朱槙臉色難看,是因為這個吧!
緊接著,朱槙握住了她的手臂,低聲道:“不要慌,跟我遊就是了。”
元瑾跟在他身後,他們離城牆還有約一百丈的路。
但是元瑾已經沒有力氣了,懂水性和長距離泅水,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天氣天冷,她身上的衣裳浸透了水又濕又重,她甚至能感覺自己渾身的熱氣在散去,而她的四肢越來越無力,隱隱有種抽痛的感覺。
“你不行了?”他問。
“太冷了,而且我的腳又有些抽筋……”元瑾勉強地說。
“那你別動。”朱槙道,他怕她會腳抽筋得更厲害,就更可怕了。他讓元瑾不動,他依照原來那樣,穿過她的手臂摟著她往前遊。元瑾道:“朱槙,你帶我遊很耗費體力的……”
她能感覺到他有些吃力了。
“你別說話。”朱槙似乎在專注地遊,只是面色越來越白。
元瑾卻覺得他的手勒得越來越緊,她道:“朱槙,你怎麼了?”
“沒什麼。”他笑了笑。
元瑾也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只是他摟著自己的力氣又越來越小了,是不是太累了?
前方就是城牆,元瑾覺得這段路她沒有問題,便讓朱槙放開,她朝前面游去。只是游到城牆面前又出現了新問題,城牆太高了,她上不去。
元瑾累得直喘氣,發現城牆沒有絲毫可以攀附之物,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就聽朱槙說:“我攀著牆,你踩著我的肩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