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珩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突然醒悟了一件事。那就是靖王一定是真切的懷疑到誰了,才會擺出這副架勢。否則以靖王的個性,必然是在暗中觀察,等著那個人露出馬腳!
他可能,已經懷疑到自己身上了!
“剛才屬下在外面,已經審問過這些護衛了,他們說,開戰前的一段時間,只有宋將軍身邊的宋琅,和顧侯爺身邊的顧七曾經出去過。”李淩道,“屬下已經查證過了,宋琅是去喝酒了,但並未接觸外人,只是仍然犯了軍規。”
“帶李琅下去,杖責十軍棍。”朱槙道,“顧珩、顧七留下。”
所有人又都出去,只剩下顧珩和顧七,顧珩還好,顧七卻有些怕了。
朱槙卻反而溫和地一笑:“顧七,你究竟出去幹什麼了,只將這誤會說清楚,便也算了。”
顧七看到靖王殿下笑了,更是一股寒意籠上心頭。靖王殿下是何等尊貴之人,平時怎麼會如此和顏悅色的,同他們這些小人物說話。現在他這樣了,那怕是真的,想叫他死了。他立刻跪到地上,連忙說:“殿下恕罪,小的……小的,其實就是心情煩悶,所以出去走走!當真沒做別的!”
“哦?”朱槙平靜道,“因什麼而煩悶,又走的哪條路,可能說來聽聽?”
顧七這下卻說不出來,身子抖個不停。
朱槙突然厲聲道:“給我說!”
顧珩閉上了眼睛,輕輕嘆了口氣。
他不怕死,真的不怕,他早就不怕了,但是他怕牽連別人,他怕幫不了元瑾。
怕……無法救贖自己犯下的錯!
顧珩一直不言,朱槙便半蹲下,看著顧珩冷笑道:“魏永侯爺,顧七是你最忠誠的手下。他不說,便由你來說。你可能告訴我,你叫他出去幹什麼了嗎?”
顧珩睜開了眼睛,也不再做無畏的辯解了,他這些天,不知道露出了多少破綻,恐怕都被朱槙一五一十看在眼裡了。但他只是懷疑,直到今天才是確認了。他笑道:“殿下不是,早就發現我了嗎。我叫他,自然是去給蕭風通風報信了。殿下既然知道,又何必多問了呢。”
他所得越來越慢,與此同時,顧珩突然暴起,竟一把抽出袖中匕首,刺向朱槙。
朱槙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往左一躲,同時後空翻落在了營帳側,一把抓過自己的長刀。顧珩就沒想活了,抓著匕首連刺而來,但靖王朱槙又豈是一般人,幾下就挑落了他的匕首,同時一刀橫在顧珩的脖子上。冷厲道:“還想殺我,顧珩,你是當真不想活了嗎!”
顧珩竟然敢挑釁他!
立刻有人上前將顧珩捆了起來,扔到了地上。
朱槙把刀扔給了李淩,再度走到顧珩面前。
他看了顧珩良久,眼中透著一種深不見底的寒意,面容卻一如往常的平靜。像是看一個死人,許久後,朱槙終於還是問了那個問題:“為什麼。”
雖然只有三個字,但是大家都明白,朱槙問的是什麼。他是在問顧珩,為什麼要背叛他。
顧珩大笑起來,笑得流出眼淚。他過了很久才說:“朱槙,我知道了……我已經知道了!”
清虛和李淩見他形貌瘋癲,都很好奇,他究竟知道什麼了!
而朱槙的表情也很奇怪,他先是微微錯愕,緊接著淡淡問:“你知道了什麼。”
“你還不承認麼,你做的這些骯髒的事,靖王殿下!”顧珩盯著他,眼睛漲出了血絲,通紅嚇人,幾乎是要撲上去吃朱槙的肉了,“阿沅……阿沅,她就是丹陽縣主。當年,我幫助你奪得天下,親手殺了我的阿沅,殺了丹陽縣主。你還記得嗎?”
“而你明明知道阿沅是誰,你卻不告訴我!朱槙,你好狠的心腸。這些年我為你做盡一切,你明明知道……我早把我心愛的女子殺死了,我還痴傻地跟著你,效忠於你。你卻已經害死了我最心愛的女子!你良心何安!”
這樣的發展,誰也沒有預料到。清虛和李淩都瞪大了眼睛,沒想到顧珩跟靖王殿下還有這麼一出!
而朱槙一開始沉默,沉默地聽著顧珩的指責。
然後朱槙嘴角微扯,道:“你竟然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
“怎麼,你做了這些虧心事,還怕別人知道嗎!”顧珩冷笑著嘲諷。
“顧珩,這件事我的確心狠,但是你要自己想想,當時,是你先找到我聯手的。”朱槙淡淡地道,“至於你的阿沅就是丹陽縣主,我的確沒有告訴你。但是在那種情況下——顧珩,如果你在我的位置上,你會告訴我嗎?不用罵我冷血,到了那個時候,你的選擇只會跟我一樣,沒有人能夠抽身。”
“至於你說我害死了你心愛的女子,就更可笑了。”朱槙繼續說,“我從沒想過殺蕭元瑾。是你自己要——親手殺了她。這怪不得我,顧珩,這是你自己心太狠了,非想要斬草除根,親手殺了她。你為什麼,非要殺一個已經對你沒有威脅的人呢。”
朱槙一字一句地說話,顧珩突然痛苦得站不穩了,跪到了地上。
其實朱槙說的並沒有錯。
他知道、他知道的。但是不怪別人,他就心痛得要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