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槙的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套路的行事作風有些熟悉啊,徐賢忠幾個是不會想到從他的後方突襲的,也只有元瑾熟悉他的部署模式,清楚他後方有人管著,以此作為突破口,另闢蹊徑。也只有元瑾才會如此刁鑽,回回對他下手都極狠。搶了他的糧草,可能是想在入冬的時候餓死他。
她果然跟著來了!並且還在與他作對!
“這我早已有打算。”朱槙緊接著道,“保定內有個隱秘的糧倉,旁人都不知道,便在我們管轄以內。不必驚慌。”
原來殿下早就考慮到了這一層。
“那殿下,保定衛指揮使的事……”一個謀士猶豫道,“咱們可還用他作為談判的籌碼?如今陳副將被抓,恐怕是不能了。”
“這我另有打算。”朱槙卻只是冷笑,眼眸中透出一股邪妄。沒說他會怎麼辦,究竟是放與不放。
但是就在不遠處,元瑾被入秋的涼風一吹,便是遍體生冷,不由攏緊了薄鬥篷。
今天似乎寒冷的格外早些。
她在營帳中待久了,才想出來走走透透氣。
她在一條淺淺的小溪前站定,大概是因過了汛期,水並不深。看得清水底的鵝卵石,以及一些半透明的小蝦米遊來游去。遠處的草地已經開始泛黃,秋風獵獵,天地開闊,天際呈現出一種透明的淡藍色。
她半蹲下來,想用手去觸碰那些小蝦。
但還沒碰到,便一個二個地躲到了石頭縫下去。
她只能笑笑收回手,正叫寶結拿手帕來擦,卻突然聽到一陣響動。
元瑾突然抬起頭,看到對岸突然出現了幾個人。為首的一個身披黑色鬥篷,正隔著河岸,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湧動著說不出來的東西。
元瑾眼睛一眯,竟然是顧珩!
他不是正幫朱槙鎮守太原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雖然沒有駐紮,卻也是在軍營中,她只要隨便一喊,便能招來大批人將他圍攻,他是瘋了不成!
她立刻退了回來,她身邊的寶結也隨即高聲道:“前面那位是誰,請快些離開,莫驚擾了我們貴人!”
那幾人卻沒有絲毫動作,寶結又道:“你若再不離開,可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顧珩卻動了,他徑直地朝元瑾走過來。
元瑾見他走近,立刻要避開。他卻一把抓住了元瑾的手:“我……有事要同你說!”他的聲音非常嘶啞,彷彿很久沒休息好的樣子。
“侯爺這是做什麼。”元瑾冷笑了一聲,“強闖地敵方陣營,你是不想活了麼?”
她才發現,不光他的聲音嘶啞,嘴唇竟也發幹起皮。但他抓著自己的手仍然十分用力,可以說用力得筋骨凸起,目光也十分執著。她都被捏得疼了,努力地想甩開他。
“我有事跟你說。”他頓了頓,欲言又止,但又目光灼熱地看著她,“元瑾,我已經知道了。”
元瑾心中亦是震驚,他知道什麼了?他這般的態度……難道是……
她冷冷地看著他:“侯爺在說什麼渾話!你知道什麼與我何幹!”說著便甩開他的手想走。
“我都知道了。”顧珩卻在她的背後說,“阿沅,你不必再偽裝了,你就是……丹陽縣主。”
元瑾眉心微跳,閉上了眼睛。
“所以你才要背叛靖王,你才會這麼對我。因為我們這些人都曾對不起你。朱詢背叛了你的家族,朱槙殺了你的親人,而我……”他繼續說,“你救了我,我卻是恩將仇報,幫助朱槙害了你……所以你才這麼對我。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為什麼隱瞞我這麼久?如果你早些告訴我的話,我分明是……”
元瑾聽到這裡,卻是再也忍不下去,她冷笑著回過頭。
他知道就知道吧,他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元瑾聽到自己冰冷而殘酷的聲音,“是你的話,你會對你的仇人如何?我巴不得你永遠都不知道,永遠都沉溺在害死她的痛苦中。你便是不想娶我又如何,你拒絕便拒絕,為何要來害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