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心下一沉,不可能啊,除非他們一路跟著自己,不然怎麼可能找得這麼快!
她來不及做更多的思索,看到這驛站有個後門,丟下吃了一半的羊肉,只將兩個白麵餅油紙一合,放進了懷中。趕緊從後門退了出去,倒也沒有走遠,就躲在門後看他們究竟是什麼來意,若真是來抓她的,那她倉皇出逃不是更引人注意麼。
只見門口跑來幾匹青驄馬,那馬隨著主人籲地一聲停住了。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個人,元瑾一看就皺了眉。
來人面容俊美不凡,身著暗紅勁裝,黑牛皮革帶和長靴,外還披了件薄甲。嘴唇微抿,永遠一副別人欠了他八百兩銀子的表情,不是顧珩是誰。
他進店之後,官兵就將店內清場了,見是官兵,也無人敢招惹。這驛站中的人瞬間就都去了。
顧珩挑了張桌子坐下,將佩劍放在桌上。他身後的親兵立刻去吩咐店家,端了熱騰騰的羊肉湯和麵條上來。
他卻一時沒有吃,而是凝視著羊肉湯許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見顧珩一副坐下來吃飯的架勢,元瑾便放心了,那這自然不是來抓他的。朱槙退回山西,肯定是要割據山西和西北,自立政權與聞玉敵對。像顧珩等他的支持者,自然也會回到山西來。
但是他現在在驛站裡吃飯,她自然也不能過去了。
顧珩看了一會兒,對親兵說了句話。那親兵就立刻將店老闆帶到了他面前。
店老闆不知是哪裡招惹了官老爺不高興,怕得渾身發抖。賠笑道:“老爺有什麼吩咐?”
顧珩卻道:“我記得你這裡之前,賣一種羊肉餡兒的烙餅,現在還賣麼?”
老闆聽到是問食物,才鬆了口氣道:“那餅做起來費時,現在已經不賣了。”看到顧珩瞟過來的眼神,他又立刻說,“當然,如何官老爺想吃,小的立刻給您做!”
“快去做吧。”顧珩淡淡道,那親兵立刻從懷中摸出一錠足十兩銀子放在桌上。雪白的銀子,還印著官印,店老闆立刻滿臉堆笑地接了銀錠,下去和麵了。
這倒是奇怪了,此處去太原不遠,怎的顧珩不先趕路同朱槙會和,反倒是在這裡停留,要吃什麼羊肉餡兒的烙餅。
元瑾突然想起,當年她剛救了顧珩的時候,似乎就是將他帶到了這附近的院子裡。這驛站鋪子,她似乎也曾領他來過,吃的正好就是羊肉烙餅。
顧珩難道是在這裡停下,追憶往昔的?
不,不,怎麼會呢。再說會又如何,這關她什麼事呢。
現在該怎麼辦?
聞玉登基的事既然已經傳遍了,顧珩遇到她恐怕也只有一個舉措,那就是抓了。
元瑾看了看周圍,這是驛站的後院,養了些驢和馬,後面還有幾間客房,不知道有沒有住人。這四周的圍牆太高,且無個墊腳的物件,恐怕她是爬不上去的。
元瑾只能希望顧珩吃了東西趕緊走,不要在此逗留的好。
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又將目光轉回去看那幾匹馬。這幾匹馬似乎都非凡品,馬匹高大,肌肉遒勁,鬢毛金棕色。彷彿是塞外名馬大宛駒的模樣。元瑾曾跟著父親在任上,是認得馬的。
一個普通的驛站,養了幾匹大宛駒,是不可能的。
若只是歇腳的客人,又自然不會將馬養在驛站的內院。
還沒等她思考個所以然來,外面突然有人說:“大人你看,此物甚是奇怪。”
她立刻往外看去,只見一個親兵手裡端著這驛站主人的銀錢盒子,走到顧珩面前,然後從其中拿出一粒銀球,遞給顧珩。
元瑾心中一跳,那是她方才當做銀錢,付給店主的銀香球!
顧珩也接了過來,捏在手上打量了一番。
這銀香球做得異常精緻,鏤雕海棠花紋,裡頭又有一銀質半球,用來盛放香料。這樣精緻的做工,似乎不是這地方能尋到的。他問店家:“此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店家猶豫了一下,才說:“方才有個姑娘來次吃飯,當做銀錢付了我。我見是銀的便收下了。”
“那姑娘什麼模樣?”聽說是個獨身的姑娘出現在這裡,顧珩便起疑了,立刻逼問店家。
店家也說不上來,只道:“灰頭土臉的,看不清樣貌,年紀應該不大。方才還坐那兒吃飯呢,現也不知道去哪兒了……”店家往後看了看。
聽到這裡,元瑾看顧珩的臉色,就知道他已經起了疑。
他也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但他有極強的眼力。如此精緻之物,只能是禦造或者京城中最頂級的家族才能有的,無論是誰,出現在這裡都很可疑!
顧珩果然抬起頭,一句話沒說,就直接道:“給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