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珍未著妝,面色很是憔悴。
周氏面對她坐著,拉著女兒的手嘆了口氣:“魏永侯家既不願意,咱也別貼那冷臉。你如此樣貌,又是定國公府小姐了,不愁沒人娶。”
薛元珍卻說:“可是這樣叫旁人看了笑話,我如何甘心!那日分明就是徐家姐妹搗的鬼,她妹妹也是喜歡魏永侯爺的。可是我跟老夫人說了,她卻讓我放過算了。”
周氏心想女兒怎的看不穿。
當日之事已經死無對證,老夫人怎麼可能為了她,去得罪徐家的人。
“你收整收整,別在想這事了。再這般自怨自艾下去,老夫人也要不喜歡你了!”周氏道,“薛元瑾眼看便要嫁給靖王殿下了,不想這小妮子竟有這般造化,你討好她一些,日後少不了有好處。”
周氏想起這事,也是心中羨慕眼紅。
她聽說,薛元瑾在山西時,就在寺廟裡結識了靖王殿下。那時候她不知道靖王殿下的身份,故有了這段相識,薛元瑾又生得那樣的容貌,哪個男的會不動心。到了京城,靖王竟要娶她做正妻,實在是不得不讓人感嘆她運氣好。
眼下薛家的哪個人不是巴著討好薛元瑾,薛老太太老身子老骨的,也成日往定國公府來,說是要同老夫人一起商議元瑾的婚事。請什麼親戚,用什麼請柬,在哪裡擺宴席。至於花費,靖王府早派人過來說過了,一切由靖王府全出,定國公府只管花就是了。
“要是早知道靖王殿下那時候竟然住在崇善寺裡,怎麼著,也得讓你去試試……”周氏自己說著這話,也覺得是痴人說夢。靖王殿下是什麼身份,怎麼可能隨意讓別人近身。她拉了女兒的手說,“我那裡有個紅藍寶石嵌的孔雀開羽大金簪,你且拿了,做新婚賀禮送給她。”
薛元珍應了:“我原是想見見她的,但幾次都不得碰見。昨個兒晚上,我叫青蕊去她那路上守著,卻一直不見青蕊回來。找她一早了,不知這疲懶貨去哪裡躲清閑了!”
周氏道:“原在薛家的時候,她還算對你盡心。如今進了定國公府,見得多了,是心大起來了。”
兩母女說著話,進來個丫頭,屈了身:“小姐,奴婢有要事回稟!”
薛元珍點頭:“你說罷。”
丫頭道:“……我們找到青蕊姑娘了。”
薛元珍正是有些不耐煩的時候:“找到了便把她帶回來,跟我說什麼,叫她先去領一頓手板!”
那丫頭卻一頓:“小姐,青蕊姑娘恐怕回不來了。她在府中的池子裡……溺斃了。”
薛元珍被溺斃二字一驚,霍地坐正了:“什麼?你是說……她死了?”
“是沒了。”丫頭說,“是早上被掃院子的婆子發現的,沉在水底,但隱約看得到個人影。婆子便叫人去打撈,果然是青蕊姑娘。婆子發現的時候,就趕緊告訴了國公爺,已經叫府裡有經驗的管事看了,說是溺斃的,怕是晚上失足跌下去的。”
府中只有一處池子,便是宴息處旁邊那個。薛元珍臉色難看:“人怎麼會突然淹死,國公爺說什麼了嗎?”
“國公爺說,府上正是辦喜事的時候,這樣的事不能張揚,左不過是個丫頭,便算了。您若是想去看看,那便看看,若是不看,就拉出去埋了。”
薛元珍覺得有些羞辱她,什麼叫‘左不過是個丫頭’,不過是因她在這定國公府不重要罷了,要是死的是薛元瑾身邊的丫頭,定國公怎麼會輕易放過。
她告訴丫頭:“先叫他們別動。”等丫頭退下去了,她才抓了周氏的手跟周氏說:“娘,這事好蹊蹺!”
“平白無故淹死了,是有些不對……”周氏也很震驚。
薛元珍搖了搖頭說:“您不知道,那池子周圍遍種槐樹,誰會走到那裡無意跌落?青蕊也不是這般不小心的人。”她思索片刻,面色遊移不定,“且我是讓她去偷看薛元瑾的,她真的落水,難道薛元瑾聽不到呼救聲?可她卻莫名其妙死了。娘您說,會不會和薛元瑾有關系?”
周氏被她這話嚇了一跳,一股涼意躥上心頭,忙道:“你可莫要亂說!薛元瑾與個丫頭無冤無仇的,能與她有什麼關系?”
“我也不知道。”薛元珍只是喃喃,“但是薛元瑾這人,從一個庶房出身走到今天,亦是心狠堅定之人。也或許,青蕊看到聽到了什麼不該知道的東西……”
“你越說越玄乎了!”周氏道,“眼下她如日中天,你可千萬別提這個。丫頭死了便死了,再買就是。”
薛元珍點頭,她知道不該去想這個。
但青蕊陪了她這麼多年,要說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白白死了個人,她能不多心麼。
沒人知道是她派了青蕊去偷看薛元瑾,所以也無人懷疑薛元瑾。
她還是有些放不下,想要打探打探:“娘,不如你隨我去看看吧,我亦不做別的,只是好奇罷了。”
周氏自己也覺得蹊蹺,便同意了女兒的話。叮囑說:“見著她了可別胡亂說話。”
薛元珍應知道,收整了一番,帶著周氏,一起去鎖綠軒。
誰知等她走到鎖綠軒外時,卻被婆子攔了下來。
那婆子笑著告訴她:“大小姐回吧,二小姐今兒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