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因保持行禮的姿勢,眼睛也只能看著地面。便看到宮人們紛紛跪下,一雙做工精緻的皂靴走到自己身邊,朱槙先向淑太後行了禮,才叫了宮人齊身。
淑太後就道:“尋常你不是這裡忙,就是那裡忙,怎的今日有空過來!”
朱槙笑道:“今日得空罷了。”
他的聲音就在身側,低沉中略帶幾分柔和。
說完之後後,他的一隻幹淨寬厚的手伸到了元瑾面前,要扶她起來。一如那日她跌倒在雪地裡。
元瑾自然明白過來,朱槙是過來給她撐場子的。
他得了老夫人的信,但沒有回複,因為已經打算好了直接過來。
但是太後沒叫她起,元瑾也不能妄動。只是朱槙的手也沒有收回去。
太後看到這裡,只得嘆了口氣道:“你起來吧。”
元瑾才應喏,扶著朱槙的手站了起來。
朱槙將元瑾扶起之後就放開了她。宮婢已經搬了幾把東坡椅進來,幾人都坐下,元瑾才看向朱槙。
他進宮便都是著親王服制,緋紅長袍玉革帶,襯得他英俊不凡,氣度如松。看到元瑾看向他,朱槙以為她是仍然不安,就笑著向她微微點頭。
似乎是在示意,有他在這裡,她便不用擔憂。
元瑾回過頭,淑太後才緊接著,問她女紅針黹,識字斷文,生父母的出身。得知元瑾熟讀四書五經,頗有才學後,淑太後才稍微點頭,算勉強認可了這個兒媳,當然也可能是朱槙在鎮場,她不好再問什麼刁鑽的話了。
“不知二姑娘今年歲數幾何?”淑太後最後問道。
朱槙今年已經虛歲二十八了,仍無子嗣,淑太後也是希望他早日成親的。
聽老夫人說元瑾虛歲十五,淑太後若有所思:“那便是說,還有半年才及笄?”女子多及笄之後才出嫁。她轉向朱槙,“若我未記錯的話,接下來你要駐守兩年寧夏?”
朱槙頷首:“土默特部有死灰複燃之勢,自二月起,我便要去寧夏衛駐守了。”
老夫人也明白了淑太後的意思:“那豈不是,親事就要拖兩年?”
“既二姑娘只有半年及笄了。”淑太後卻笑了笑道,“我看,倒不如現在就準備完婚。免得拖延這麼久。”她看向朱槙,“槙兒意下如何?”
朱槙略微一笑,既沒有說答應,也沒有說不答應。只是道:“她還小了一些。”
元瑾心道,這是自然的,他比她足足大了十三歲。
但是除了這句,朱槙也沒說別的拒絕的話。
“這無妨!禮先有了,別的再說就是。”淑太後卻覺得這個不重要,看元瑾也更順眼了,畢竟朱槙願意娶才是最重要的,她就問老夫人,“老夫人覺得怎麼樣?先成了禮,等槙兒去了邊疆,二姑娘便仍然跟你們在一起,再等他回來就是了。”
老夫人當然也希望越快越好,夜長夢多。誰知道靖王殿下去寧夏衛兩年會發生什麼變數呢!
老夫人也笑道:“娘娘說的自然好!再拖兩年終究不好,我回去便告訴國公爺您的意思,可以先操辦起來。”
自然,沒有人問元瑾的意思。
元瑾心中腹誹,竟然這麼快,她本以為能拖半年,到時候再想法子推脫的!
她不想嫁給靖王,若她嫁了安穩在他身邊過日子,自然過不去自己心裡家仇的那一關。但若她嫁了留在他身邊報仇,說真的,她不想用這種小人行徑對付他。
但來得這麼快,恐怕是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元瑾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緊,看來只能到時候見機行事了。
接下來,淑太後要和老夫人詳細商議,朱槙便帶著元瑾出來了。
“殿下,這事是不是操之過急了?”元瑾出來便低聲問他。“我現在還未及笄,倒不如等你去邊疆兩年之後回來,我們再論親事吧。”
朱槙看了她一眼,道:“你怕嗎?”
怕……怕什麼?
元瑾還未反應過來,就聽朱槙繼續道:“不用怕,只是先成親罷了。以後你就可以在我的名頭下護著,比給你一個玉佩安全多了,不是別的什麼事……所以,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