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到影壁恭迎太子殿下。
此時已然深秋,秋風蕭瑟,在外吹一會兒風便覺得冷。
元瑾心中默默腹誹,這些人成了大人物,怎的一個二個都都喜歡弄這般排場,偏要叫人等不可。想她當年還是丹陽縣主的時候,何曾耍過這樣的威風和排場,每次赴宴都按時到場,從不拖延。
雖然她的一切已經成為了過去。
眼見著已經過了晌午,大家都有些站不住了,但又不敢不等。
定國公便看向傅庭,問他:“傅大人可有提前得訊息,卻不知太子殿下什麼時候來?”
倒不是定國公不願等,而是這裡等著的不止是他,還有各家的賓朋,他又怎能讓他們多等。
傅庭是東宮輔臣,自然比旁人更清楚。
傅庭搖頭:“我也不知。殿下如今要監國,應當是一時忙得不能脫身了。”他想了想又說,“不如去宴息處等吧,殿下倒也不會介意的。”
定國公也正想如此,得了傅庭的話,便要安排他們先去宴息處,只是正在這時,門房響起了通傳聲。
“太子殿下駕到!”
定國公府及賓客眾人才反應過來,他們正說著,太子殿下便到了!
眾人立刻跪下行禮,元瑾也隨之跪下。
不過片刻,一個青年由眾大內侍衛簇擁著走進了門內。他穿一件繡遊龍長袍,銀冠束發,面容俊朗,笑容璀璨,只是眼角略有冷厲之色。這樣的面相,倘若不笑的時候,就是極其迫人的,有種寶劍出鞘一般的淩厲。
元瑾略抬起了頭。
當她看到那張熟悉的,相處近十年的臉時,渾身忍不住的血液湧動,讓她的手指幾近顫抖。
朱詢!
終歸還是見到了朱詢。
她袖中的手越發握緊。
她當初將他從冷宮中帶出來時,正是隆冬的情景。大雪彌漫紫禁城,她也還是個孩子,但比他要高大半個頭。那時候他又弱小又懵懂,茫然地抬起頭,看著端重華麗的慈寧宮,有些懼怕地往她身後瑟縮。
因為以前,他若靠近這樣的地方,是會被侍衛們驅趕的。
元瑾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他:“從此後,你就和姑姑一起住,不用怕。”
他露出一個膽怯而小心的笑容,然後輕輕地點了頭。
那是京城的雪下得最大的一年,他後來時常對她提及那場大雪,訴說當時她如何改變了他的命運。然後語氣堅定地說:“……姑姑,我會一輩子保護你的。任何想要傷害你的人,我都不會放過她。”
他那時候的眼神,實在是讓人信以為真。
但是後來,他卻投靠了皇帝,參與了靖王的宮變,奪了太後的攝政大權。有了如今的太子之位。
而他的確也不是省油的燈,被封為太子之後,就迅速的掌握了大權。將其餘幾個皇子陷害的陷害,打壓的打壓,如今他是為太子,也是唯一的皇位繼承人。甚至還有監國之權。這樣的人中龍鳳,真是虧了他在自己身邊隱忍了這些年。
至於那句承諾,更是可笑了。若是真如他所說,那他自己就不該放過自己吧!
朱詢看了眼眾人,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淡淡道:“既是微服出訪,便不必多禮,都起吧。”
眾人才謝了太子殿下起身。
隨後定國公迎了上去:引殿下往裡走去。
而跟著朱詢的大內侍衛們,則迅速分站到了定國公府門外和主要幹道上,將定國公府包圍了起來。這位可是太子殿下,是國家未來的繼承者,身邊的守衛是非常嚴格的。
他自是不會注意到人群中的元瑾。
而元瑾也淡淡地垂下了眼眸。
若說徐家、傅家這些人只是助力,那朱詢,才是真正導致太後下臺的原因。是她最應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