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送的是一對翡翠的手鐲,玉色極好,碧汪汪的十分好看。沈氏因兒子落選,也沒什麼送東西的勁頭,便只送了一副松鶴延年的字畫敷衍了事。姜氏送的是一尊三尺高的紫檀佛像。崔氏為這個壽禮很是傷腦筋,貴的她送不出來,便宜的人家定國公府怎麼看得上,人傢什麼好東西沒見過,所以憋著想了好幾日。
她思前想後,最後決定送了一件……自己繡的檀香色杭綢褙子。
崔氏的繡樣不說多好,總是比元瑾好多了。這褙子上的鶴鹿同春圖還是栩栩如生的,崔氏想著,錢數她自然沒有辦法,但這心意她還是能夠給到的。她跟元瑾說這個主意的時候,元瑾並沒有反對。
當然,她還試圖讓元瑾自己來繡,元瑾只能告訴她:“你要是想讓我去丟人現眼的話,我就繡。”
最後崔氏思考了一下元瑾能把蜻蜓繡成蝴蝶的的繡藝,還是自己上了。
老夫人見了這件褙子,倒是笑著同崔氏點點頭:“你費心了,這鹿繡得極好。”
崔氏沒想到竟然還得了老夫人的誇獎。她有些激動,坐下來的時候差點坐歪了椅子。
元瑾悶笑兩聲,崔氏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不過她四下看去,卻是注意到今天的定國公府,似乎氣氛有些異常。
不僅定國公早早地出現在了堂屋,穿著正式飛魚服,且護衛也是平日的三四倍之多。這屋內的佈置無不謹慎,甚至老夫人身邊的拂雲還一直盯著,若東西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立刻就要丫頭擺正過來。
薛老太太也感覺到了一絲異常,便去問了老夫人。
片刻薛老太太回來之後,便異常謹慎地把她們都叫過來,告訴她們:“今日靖王殿下可能會過來赴宴。”
她這話一說,大家頓時嘩然一聲,精神一緊。
靖王殿下是誰。
在這山西地界,誰會不知道靖王殿下,便是說句話,山西都要抖三抖的人。
周氏壓低了語氣,有些微抖:“娘,殿下當真會來?”
他們這樣的小家族,能夠與定國公家攀上這樣的關系,已經是今生有幸了。竟還能有幸,能與靖王殿下有個交集。
這可才是真正的大人物。
薛老太太嚴肅地點頭:“老夫人親口說的,豈會有假。你們到時候都給我警醒著,萬不可行差踏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知道嗎?”
眾娘子少爺們連忙應是。
薛老太太說完之後,大家便開始了低聲的討論。自然別的旁支也知道了,堂屋裡一片說話的聲音。
元瑾表情木然,拳頭握在袖中輕輕地握緊。
靖王朱槙。
若是嚴格地論起來,他才是導致自己淪落到今天的真正元兇。若不是他主導的宮變,太後如何會死,蕭家如何會敗。
這才是她真正最大的仇人。
這個人也有絕對的冷酷和智謀。
當年他擁兵自重,對太後下的,令他班師回朝的懿旨充耳不聞的時候。她曾密派三十個人圍剿靖王。
她提前知道了靖王那天會去狩獵,勢必不會帶太多人,便讓這些人埋伏在獵場周圍。靖王本已陷入包圍,三十人圍剿他一人,無論如何也該成功了。他卻憑借精湛的箭術,一箭射瞎了打頭之人的眼睛,隨後將他虜獲在手,以他來給自己擋刀箭。
其他人自然忌憚,竟讓他順利突圍,隨即有大量官兵在外接應。三十個人,只順利回來了兩個,其餘諸人全部被他抓獲。
那是她離刺殺靖王成功最接近的一次。
元瑾垂下眼,即便是靖王今天真的到此又能如何,她除了憎恨他之外,也做不了別的事情。
她只能和一群忐忑而期待的人一起,等著他的到來。
因要等著靖王來,老夫人和定國公便不敢讓大家散去。就這麼一直等到午時,老夫人終於熬不住了,問定國公:“殿下是否還來,怕是要開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