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想著陳先生方才救她的情景,又問:“那位先生可有恙?”
“……無恙。”小沙彌道。
他沒事就行,元瑾又想了許久
倘若陳先生不是個幕僚……那他該是誰呢?實際上他表露很多次不對的地方,比如他身居陋室,卻能喝那樣上等的秋露白和碧螺春,比如他身手極好,之前卻從未顯露過。
他又問:“那先生當真是你們寺廟裡的幕僚嗎?”
“這貧僧也是不知的。”
既是一問三不知,元瑾便也不再問了,看來是什麼也問不出來的。只是她心中的疑慮未曾打消掉。
前面卻已經到了香客歇息的地方,婆子正站在門口,焦急的到處看,一看到她過來,才趕緊沖過來拉住她。
“娘子去哪裡了,這般晚回去,太太可要著急死了!”
“無事。”元瑾對婆子搖了搖頭。
小沙彌見將她送到,便合十了手離開了。
元瑾同婆子走在路上,婆子絮絮叨叨地同她說話:“娘子不知道,這寺廟中今日發生了大事!”
元瑾心道她怎麼會不知道,這大事多半還和她有關。
“奴婢在那兒休息喝茶,一群官兵沖了進來把香客都制住了。挨個地盤問,有些便不顧人家掙紮拖走了,他們見我不過是個老婆子,才未曾管我。有人把守在門口,不許我們走動,直到方才才準了。”
元瑾聽到這裡倒覺得有些奇怪了,那些賊人究竟是誰,怎麼會如此興師動眾,還驚動了官兵。
她問婆子:“您還聽到了什麼?”
婆子想了想說:“奴婢似乎還聽說,今日靖王殿下也來了。可能是聽說發生了什麼,帶了大批官兵將崇善寺包圍了,誰也不準進,說連只蒼蠅都不能飛進來呢。”
元瑾聽到這裡,表情微微一變。
靖王朱槙。
她如何會不知道這個人,這個人有超過她數倍的手段與謀略,在她身為縣主的生涯中,她從未勝過他。
而正是朱槙所主導的宮變,才讓太後被囚禁宮中,莫名甍逝。
後蕭氏一族敗落,從此世上再無蕭家的榮膺。她對他的心情,敬畏中夾雜著憎恨。雖然她也知道,成王敗寇,政治鬥爭便是這般此起彼伏,並沒有誰對誰錯的說法。但還是忍不住,將罪魁禍首歸咎於他。
但靖王朱槙這個人的手腕,智謀,還是給她留下的深深的印象,讓她極為忌憚。
他當真到這寺廟中來了?
“娘子,您怎麼了?”婆子見她臉色不對,略有些擔憂。
元瑾淡淡地道:“沒什麼。”
她正想繼續往前走。
前面卻傳來了急促而整齊的腳步聲,似乎有人正快速朝這邊而來。
婆子拉著元瑾避開到一旁。
此時天色已暗,卻也未完全昏黑。元瑾便能依稀看見,竟是裴子清帶著一大群護衛而來。行跡匆匆,面色凝重。
為何裴子清也來了這崇善寺中。
究竟發生的是什麼,讓這些人興師動眾?
元瑾與婆子站在一側,本以為裴子清根本不會注意到她,誰知裴子清一眼掃過來,看到她,卻停頓了視線。
然後他低聲對身側的人說:“你們先去吧,替我稟報靖王殿下一聲,說我隨後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