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搖頭:“她們還站在外面。”她又說,“你在這寺廟中住,左不過禮佛念經的,平日很忙嗎?”
朱槙微微一頓,然後才道:“……比你想的忙一點。”
元瑾說:“那還好,我看她們一會兒便也走了。”
朱槙便只能繼續站在那裡。
只是又一會兒過去,兩人仍然沒有走的意思,薛元珍看到了一株開得正好的忍冬花架,兩主僕拿了隨身的絲帕出來,打算包一點新鮮的花回去做香囊。
元瑾有些無言。寺廟裡種的花又不是自家的,為什麼要在這裡摘。
“你……”元瑾正想側過頭,跟他說讓他等久一些。這人卻抓住了她的手,把她帶著往前走。她壓低聲音問:“你做什麼!”
“走這條路吧,我看她們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走了。”他隔著衣袖抓著她的手往前。
“前面這條路方才看到有人封住了,根本不許人走!”元瑾皺眉,“你可別帶我胡亂闖。”
朱槙卻笑道:“跟我過來就是了。”
他做了個手勢,暗中的侍衛便悄悄領命去了,等他們走到那路口時,果然沒有人守著。
元瑾有些疑惑,她方才分明見到有人守在這裡,並且還看到定國公府的護衛出入,她當時還想著,這裡住的人應當是和定國公府有什麼關系。
她看了這男子一眼,他究竟是什麼人?
“穿過這裡就是大雄寶殿了,跟你上次走的路一樣。”朱槙示意了她上次走的那條路。
元瑾卻又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男子一番,這次她看出了更多不同的地方。此人應當不是個一般的居士,他說話做事無不閑適平和,和居士的氣質不同,這更多的是一種超然的閑適。或者來說,這是一切順遂己意的人才有的感覺。並且他雖穿著布袍,卻步伐穩健,方才拉她的手更硬而有力,似乎有習過武的樣子。
“你真是這廟中的居士?”元瑾語氣一頓,“似乎有些不像。”
朱槙一向穿著簡單,也從不佩戴象徵地位的東西,比如玉佩扳指什麼的,故旁人自然會把他認成居士。但這小姑娘倒是敏銳,竟察覺到一絲不同,他挑眉:“我似乎沒說過我是居士吧。”
“那你是何人?”元瑾問到這裡,心中已隱隱有所戒備。“為何會在寺廟中居住?”
這人雖然沒有壞心,但不是居士,為何住在寺廟裡?
這小姑娘似乎以為他是個壞人,但朱槙也不想真的表明身份,他住在崇善寺是旁人不知道的。
他便說:“我是定國公府的一位幕僚,姓陳。方才你看到守在這裡的便是定國公府的人。你既知道了便走吧。”說著他就要轉身離開了。
他竟能知道方才是定國公府的人出入這裡,那還是有幾分可信的,平常人並不認識定國公府的人。且這種功勳世家的幕僚,多半都是既習文也習武的。
元瑾信了幾分,同時她的心裡又有了個想法。
既然是定國公府的幕僚……國公爺還和他商議事情,那是不是說,這位幕僚還算得是定國公所用的。那定國公的許多喜好習性,他勢必也清楚吧?既然如此,或許她能向他打聽一些定國公的事情,便對聞玉的甄選有利了。
“我今日不去大雄寶殿,而是要回大悲殿。”元瑾說,“不過現在還過不去,不如先在你這裡吃杯茶吧。正好,方才說好了答應你一件事的。”
這小姑娘當真有意思,竟還想憑這個敲詐他一杯茶。
他所飲的茶,皆是採自峨眉高寒多霧山頂的頂級雪芽,只有長在陡壁上一棵樹可得,每年只得一斤,都到了他這裡,千金難求。
朱槙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她已經沿著廡廊往裡走了。
朱槙阻止不成,心道這小姑娘還真是自來熟,嘆了口氣,也跟著上來。
廡廊第一間便開著,是他平日看閑書的書房,支了一張竹榻,旁放著一張小幾,擺了幾個茶盅。
這間書房用的都是寺廟中的東西,故顯得十分清貧。
元瑾一踏進來後,明顯地感覺到了主人的清貧。這屋子裡唯一值錢的,怕只有那幾架子的書了,若都賣了,也許能置辦個宅子了。但對於讀書人來說,書就是命根子,賣命都不能賣書。
“先生竟然過得如此……清淨。”元瑾選了個比較好聽的詞,他既說自己是幕僚,她自然就稱呼他為先生了。那下次給他送一些銀子過來,周濟一下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