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們這時候都不敢說話,幫薛元瑾,自然也沒熟到這份上。若是想害她,這種涉及到女兒家名聲的事情,一不小心說不定都會牽連到薛家旁的姐妹,所以還是隔岸觀火比較好。
薛老太太清了清嗓子道:“我們薛家雖不如衛家是高門大戶,這孩子的規矩教養還是嚴格的。衛娘子也別著急,倘若元瑾當真做了出格的事,我自然會懲戒她。倘若沒做,卻也不能只你一人說。”她轉向元瑾問道,“四丫頭,你現在告訴祖母和老夫人,你可曾糾纏過衛三少爺?”
在衛顯蘭說這件事的時候,元瑾先是心中一緊。她雖然知道薛四娘子喜歡過衛衡,但也是從別人口中得知,她並不知道四娘子是不是做過出格的事。
自然下一刻她就鎮定了過來。薛四娘子這樣的姑娘出生庶房,從來不對自己的未來有什麼非分之想,當真做得出糾纏衛衡的事嗎?若她當真糾纏過,又是在何處糾纏的,身邊難道就沒有丫頭知道?且若糾纏了,衛顯蘭就不會在這裡空口白話,而是會拿出憑證了。
不過衛顯蘭是否歪曲事實不重要。此事的關鍵是在於,即便她沒做過糾纏的事,但她之前喜歡衛衡的事卻是真的,抵賴不得。衛顯蘭這話三分真七分假,卻真的會對她的名節有損。尤其是會給老夫人留下個壞印象,這才是她的目的!
元瑾心裡已經考慮好,站起來走到老夫人身前,行了個禮道:“孫女之前,是曾喜歡過衛三少爺。”
薛老太太幾乎是臉色可見的變得難看。“這事……你當真做過?”
四房這個不起眼的小姑娘,當真做過如此不知廉恥的事?
“請祖母、老夫人聽我明述。我雖喜歡過衛三少爺,但也止於少女思慕,從未做過什麼糾纏之舉,更不曾想嫁入衛家。娶為妻奔為妾,方才衛小姐也說了,你家是絕不可能允衛三少爺娶我的。既然我也明知衛三少爺不會娶我,又怎會做出這樣自取其辱的事?那豈不是太過愚蠢了?我自認還沒有蠢到衛小姐所說的地步。”元瑾清晰地緩緩道來。先不說是否是真,就她這個不疾不徐,進退有度的態度,便讓人信服了她三分。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
聽了元瑾的話之後,薛老太太的神色明顯好了很多。
衛顯蘭不覺被她抓住話中漏洞,強作鎮定:“你做過的事便能矢口否認了?你告訴過我弟弟,你喜歡他不在乎名節,便做妾都要嫁入我家,這不是蠱惑我弟弟來娶你嗎,你休想抵賴!”
元瑾越發笑了:“衛小姐說話是否有些顛三倒四呢?方才才說我是為了榮華富貴,痴纏你弟弟。現在又是我不顧名分都要跟他。究竟是何種說辭,衛小姐可要想好了再說,免得徒惹笑話。再說,衛小姐在此說我痴纏你弟弟的話,無非就是想毀壞我的名節。我倒想問衛小姐一句,你若沒個憑證就空口白話的汙衊旁人,算不算你自己包藏禍心?你方才說要找你弟弟的小廝來問話,但你家的小廝自然是向著你的,豈非是你叫他說什麼就說什麼了?”
元瑾輕巧的一段話四兩撥千斤,既表明了自己的清白。還反將了衛顯蘭一軍!
老夫人的臉色自然有些凝滯,又問衛顯蘭:“你這憑證,除了你弟弟的小廝之外,可還有別人?”
衛顯蘭拿不出別的證據來,臉色發紅,語氣也有些慌亂:“但你喜歡過我弟弟,還曾向他表明心思,你敢說不是?女孩家便要恪守本分,你這樣的行為,不是不知廉恥還能是什麼?我縱沒別的憑證,但你為了富貴,妄圖攀附我弟弟是事實!”
薛老太太幾乎有些聽不下去了。
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也只有衛顯蘭這種從小被人寵溺嬌養的人做得出來。
她說這話已是強弩之末,元瑾自然是但笑不語。
“怎麼了,裡頭這麼熱鬧。”正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聲音,只見是個身穿紫紅暗雲紋長袍,戴玉革帶,身材瘦削的男子走進來、他膚色黧黑,應當是常年在邊疆曬的。走在他後面的,卻是一臉淡漠,面貌清俊的裴子清。眾多護衛都林立在花廳外面,沒有進來,但這陣仗卻是一點都不小的。
元瑾立刻猜到,有裴子清跟著,又是這樣的排場,這位說話的應該就是定國公了。
不過怎麼又遇到了裴子清!
她微垂下眼瞼,看著老夫人桌上那隻豆青色冰裂紋的茶杯。
她只希望剛才那些話裴子清沒有聽到。倒不是怕丟人,而是裴子清對她的說話行為都太過熟悉了,上次不過一個照面,裴子清便對她産生了疑惑,那若是聽到她的長篇大論,豈不是更熟悉了!畢竟在很久之前,她便都是這樣和他說話的。
“倒沒什麼,她們姑娘家說些閑話罷了。”老夫人笑著站起來,“男孩們你都看過吧了?覺得如何?”
“尚有幾個可造之材。”定國公說,“我來是告訴您一聲,我與裴大人要去崇善寺中一趟,家中的事還得您料理。”
“你去就是了,家中的事我醒得。”老夫人頷首,又對裴子清笑道,“沒得好生招待裴大人,怕是不日就要回京了吧?”
裴子清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卻又把目光放在了薛元瑾身上:“方才,似乎是你在說話?”
他還當真聽見了?
薛元瑾緩緩抬頭,笑道:“裴大人好耳力。”
定國公等人自然都沒料到裴子清會突然和一個小姑娘說話,很是意外地看了看薛元瑾。
“上次也是見到你和衛衡說話。後來我聽他說,你似乎傾慕於他?”裴子清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