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似懂非懂,回道:“母後便是第二種嗎?”她凝眉沉思,一臉嚴肅,“父皇要陪著母後,那凰兒只能自己扛……”
翌日清晨,由抹著眼淚的小姑娘領頭,在滿朝大臣的恭送下,幾十侍衛守著一輛樸素的馬車,自皇宮出發,沿著江流,一路南下。
綠茵花叢、臨淵淺灘、大江戈壁、繁城山村、荒地絕壁……夫妻二人,踏遍萬裡山河,賞天下美景。
又是六年過去,熟悉的場景,群臣分兩側,恭送帝後出皇宮,但在這一次,小姑娘笑吟吟,沒有哭泣,眼珠骨碌碌直轉。
她已長大,十五歲的少女,已然及笄,正是青春靚麗時,幾年的監國生涯,雖使她更加沉穩,但少時的狡黠機靈,卻也仍在。
“凰兒恭送父皇、母後!”她低頭一拜,須臾偷偷抬目瞧去,見馬車已無影,才欣喜地吩咐道,“都散了罷,今日罷朝一日。”
她步履匆匆,向著自己的寢殿走去。
後面,嚴飛仙挑眉,與俞曉曉對視一眼,微搖頭笑道:“俞妹妹,你說凰兒急著作甚?”已三十多歲的她,更加成熟嫵媚,一襲官服,又戴王冠,頗顯氣勢。
她至今未婚,一顆心全撲在政事上,以“青史留名,流芳百世”為終身目標。事實上,在二十歲時,她曾養過一個小奶狗,但小奶狗整日只想著情情愛愛,她嫌甜膩,便給他斷了糧。
“哥哥知情,卻不管,我們也不必過問。”俞曉曉笑道,背負著小手,精緻的眉眼裡,蘊著一絲柔軟笑意,“今日休朝,姐姐不如去我王府用膳,小瀚一直念著你呢。”
她與嚴丹瑜早已成親,一同居住在錦王府,孕有一兒一女,婚姻生活美滿幸福。
卻說這頭,小公主匆匆回寢殿,守在門口的宮女拜道:“殿下!”說罷,她們全都退下。
她推開內殿的門,風自視窗吹來,層層帷幔輕揚著,在床榻上,一個人若影若現。
“齊叔叔,父皇母後都離宮了哦。”小公主笑吟吟,大眼彎著,一副小惡魔模樣,用手指輕點了點下巴,“我該怎麼罰你呢?”
“凰兒,休得胡鬧!”齊銘平靜道,做了十幾年禁衛軍統領,早已臨危不懼,更何況,面前的小姑娘,還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
小公主哼了一聲,懶懶地坐下,自腰間摸出一把小刀,似笑非笑道:“昨日賞菊宴,你身為臣下,卻敢盯著母後看,太膽大了!”
“並無……”齊銘答道。
小公主恍若未聞,打斷道:“父皇寬宏大量,不與你計較,我可忍不下。你面對我時,總擺出一副嚴師模樣,肚子裡卻全是花花腸子,本公主很生氣哦!”
“凰兒誤會了。”齊銘略顯無奈,閉眼輕嘆,“陛下若真寬宏大量,便不會有此一幕。若非他首可,凰兒能抓得到我?”
“看來,父皇對你很不滿,在借本公主之手教訓你。”小公主眨巴著眼,又笑開了聲,眼珠骨碌碌一轉,問道,“本公主給你指明一條活路,要不要?”
“凰兒請講。”齊銘回道。
“你不給父皇當差,做我的人!”小公主眉飛色舞,笑得得意洋洋,“你掌控著禁衛軍,屆時等父皇母後回京,便將他們抓住,省得他們總出去玩,留我監國。”
“恕難從命。”齊銘語氣堅定。
小公主撇嘴,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道:“你是看準了我不能打你殺你?若是我大喊一聲,你色膽包天,欲對我不軌呢?”
齊銘一怔,目光飄遠,似憶起久遠之事,猶記昔日,在鞦韆架下,那個少女蕩著鞦韆,目光狡黠,如一個精靈般,戲弄著他。
今與昔,在這一瞬,重疊!
片刻後,齊銘回過神,淡淡道:“若如此,我唯有以死明志。”
“不好玩。”小公主咕噥,白了他一眼,用小刀割斷綁著他的繩索,“齊叔叔果真無趣,怪不得母後選了父皇,性格定成敗。”
齊銘回道:“據我所知,陛下性子亦悶。”
“性子悶?”小公主探頭探腦,見無人才偷偷道,“父皇不要臉的模樣,你是沒有看到。據母後說,他以前是悶騷,後來在她面前不再悶,單單只剩一個‘騷‘!”
哈欠!破天荒的,正坐在馬車上,與愛妻一同秋遊的俞君泊,在剛剛竟打了個噴嚏。
“著涼了麼?”蘇幼薇憂心問道。
“無礙。”俞君泊微微一笑,“上次,我們去塞外牧牛羊,策馬迎西風。那這次呢?”
蘇幼薇張開雙臂,微闔著眼睛,偎依在夫君懷裡,臉上掛著淺笑,回道:“這一次去大漠,看‘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微風拂江水,淺草沒馬蹄。夫妻倆同坐一騎,天地間,彷彿唯他二人。
一生一世,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