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是她。”俞君泊輕語。他來安平王府, 便是為找嚴飛仙求證,“惠寧郡主, 你的夢從何而始, 從何而終?”
“自你我相識,至蘇妹妹問刑……”嚴飛仙的話一頓, 飛快瞥向蘇幼薇,沉吟少頃, “在我的夢裡, 蘇妹妹又笨又壞, 且一心向著太子,謀害你我。”
“果真是原主!”蘇幼薇磨牙。問刑後原主既喪命,那自然不知後事, 夢境便也止於此。
原主的心思,她完全不懂。在一開始, 是原主不顧她的意願, 強行拉她入其軀體內,算計她, 迫她去勾搭俞君泊, 又送她回家,讓俞君泊相思半年,如此,原主還不滿足?
就因她與俞君泊相愛, 原主便恨上了她?簡直荒謬!她與誰在一起, 那是她的自由, 原主既有不滿,昔日又為何害她穿越?
究其因果,是原主自作自受,憑何怨上她?
聽那二人的對答,嚴飛仙奇怪問道:“什麼原主?原主是誰,莫非是害蘇妹妹的人?”
“一個死去的人。”俞君泊答道,若有所思,並不太在意。活著的原主,他都不怕,甚至幾次打敗她,難道還怕死了的?
但他倒要感謝她,因她全了他一段姻緣。
“可她魂不散。”蘇幼薇低語,敲了敲腦袋,愁眉不展,“不知道原主如今是否還在。”讓她心安的,便是原主力量尚弱,只能從中作梗,意圖影響她們,而無力直接傷人。
只不過,原主那縷怨意,始終是個隱患。
“無須擔憂,我已命人去尋那算運者,應該有一勞永逸之法。”俞君泊安撫道,“明日便是雙典之日,諸事壓後,我們先行典禮。”
蘇幼薇輕輕應了聲,一想到明日,心裡的陰霾便散去,眉眼間染上笑意,自語:“也不知明日是何等盛大的場面。”
“夜漸深,明日又有盛典,你們應也不便久留,需早些去休息。”嚴飛仙沉吟道,忽咳嗽了兩聲,狀似很難受,俏臉更紅,呈不正常之色,病得不輕。
“嚴姐姐,可請了疾醫來看病?”蘇幼薇擔憂地問道,忙上前幾步,輕拍著她的背,幫她順著氣,“怎麼病得如此嚴重?”
“許是溫泉那夜著了涼,起初是小病,我沒有注意,結果加重了。”嚴飛仙不在意道。
蘇幼薇心裡一跳,撫她背的手頓住,幾息後才又輕撫著。溫泉那夜,始終是她心裡的一根刺,每每想起,總是心慌意亂。
直到出安平王府,兩個人坐回馬車上,她仍舊是滿腹心事,一直發著呆。這場婚姻,這個夫婿,她很是滿意,不想被破壞。
京城的路面修得極好,車輪滾在地上,傳出平緩有節奏的聲音,椅上又鋪著毛毯,極為舒適,一點也不顛簸。
“在想什麼?”俞君泊問道,聲音低沉,尾音微微拖長,極富有磁性,將人摟入懷裡。夫妻倆一番溫存耳語,才令她展顏淺笑。
在二人回去後,俞曉曉仍等在樹下,纏著兩人問詢:“怎麼回事?嚴姐姐為何說胡話?”
“一時難以言述,往後再論。”蘇幼薇答道。
俞君泊輕拍了拍俞曉曉的肩,囑咐道:“夜深了,明日要早起,你快些去休息。”
在一番洗漱後,蘇幼薇踏入裡屋,便見俞君泊半倚在榻上。他手裡拿著一個小冊子,正翻看著上面的記載,在輝煌燈火中,側顏精緻無瑕,宛若一幅油墨畫。
他側頭望來,褪去了冷硬的面龐上,盡顯柔和暖意,似蘊著一絲戲謔,揚了揚手裡的東西,似笑非笑道:“原來夫人喜好這一種?夫妻並肩而立,共享天下?”
蘇幼薇似如夢初醒,展顏笑道:“那是說書人亂編的,我瞧著甚是有趣,便讓人記下,給你觀賞一二。我有自知之明,未對大殷有貢獻,如何配與你共享天下?”
“怎對大殷無貢獻?夫人過謙了。”俞君泊起身,來到她的面前,溫情地撫了撫她的面龐,便將人打橫抱起,“對國君而言,家事國事一體,皆為國事。夫人照顧好自己,讓我無後顧之憂,家寧,便即大貢獻。”
“家寧?”蘇幼薇咀嚼這兩個字,心裡忽一片柔軟,伸手勾住他的脖頸,盈盈含著笑,意有所指,“要想家寧,需得我二人同盡力。”
“自然。”俞君泊輕語,抱她入榻,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淺吻,便抱著她睡去。顯然,在幾日的勞累下,他已累極。
蘇幼薇唇角微翹,柔柔地望著他,許久後抵不住睏意,也沉沉睡去,且做了個美夢。夢裡,兩人白頭偕老,兒女繞膝下,一世康。
夢裡的她幸福歡樂,有恩愛一生的夫君,有孝順可愛的兒女,萬事皆順心。
“做了好夢?”在她醒時,映入眼簾的,便是自家夫君英俊溫和的面龐,不禁甜甜一笑,軟軟糯糯答道:“做了個與你共此生的夢。”
俞君泊輕語:“那不是夢,是未來的映照。”
“你最近說花言巧語越發順口了。”蘇幼薇輕哼了聲,轉眼又笑開,“但我愛聽。”大抵女孩都喜歡聽,才會有姑娘被騙,錯付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