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番撩撥後, 身上情潮難消,為何他要自找罪受?
俞君泊無言,自問己心,便為了心裡的鬱結, 採取不理睬、不拒絕的態度, 與心上人糾纏,互相折磨著, 意義何在?
她註定是他的妻子, 且已回到他的身邊,幾番向他軟語解釋,和他溫存纏綿,更是向杜七保證, 她再不會離去。
那他為何要揪著過去一點事, 念念不忘?
誠然, 他在這六個月,很難熬, 但若為此,便與嬌妻心生間隔,推開她, 豈不太蠢?
雪花飛舞, 萬裡冰寒。寒風吹過,些許碎雪自枝頭飄落, 一片冷寂。
在出了帳子後, 蘇幼薇便打了個寒顫, 緊了緊身上的衣,徑直走向楚玉,含笑道:“你可要進去?無妨,去吧。”
楚玉臉色一動,細細瞅她,方提著裙擺,踩著小碎步直奔目的地。
齊銘詫異,欲言又止。自出帳子後,得見了真正的楚國公主,他才知自己失誤,那帳子裡扮作楚玉的人,的確是蘇幼薇。
想必,錦王早已看穿,才任由她逗留在內。
門口的杜七本欲阻攔,但瞅見蘇幼薇的臉色後,略有遲疑,單單因這一遲疑,楚玉已入帳幾步,便在此時,傳來一聲低喝:“滾!”
至此,蘇幼薇才肯定,俞君泊能分辨出她。
楚玉掩面哭泣,豆大的淚珠直落,雙眼迸發出仇恨的目光,如刀似劍,狠狠剜在蘇幼薇的身上。她面容已似扭曲,尖銳地問:“羞辱於我,你滿意了嗎?”
蘇幼薇卻不內疚,平靜答道:“這不是你的意圖嗎?扮作我,接近君泊,妄圖取代於我,如今遭到羞辱,便責怪於我?”
這便是她的打算,當著眾人的面,讓楚玉下不了臺,重重敲打一下她。
她補充道:“我想,經此一役,你當收斂些心思,至少不會尋思除掉我,再代替我。”
眾人驚訝不已,紛紛看向楚玉,一時間,目光各異,但都夾有一絲鄙夷。楚國雖弱小,但也是一國,養出的公主卻如此惡毒。
楚玉面色難堪,身形搖搖欲墜,在瞅見眾人的目光後,俏臉雪白,淚珠直落著,頗是楚楚可憐,但已無法徵得眾人的同情。
面對眾人的鄙夷,她想快些離去,偏偏大雪封山,讓她無處可躲,便一頭紮入轎子裡,一邊流著淚,一邊恨恨絞著手絹。
“公主,公主……”嬤嬤柔聲安撫她,將她拉入懷裡,如在她幼時一般,輕拍著她的背。
“嬤嬤,我要報仇!”楚玉嗚嚥著,面色青白交錯,眼眶通紅。剛剛眾人嘲諷的目光,便如同在楚國王宮裡,她的姐妹瞧她時一般。她早已立誓,要爭做人上人!
原本,一切很順利,偏偏出了個蘇幼薇,明明坊間傳言她已死,為何她還活著,為何不去死?!
“是、是,報仇。”嬤嬤嘆著安慰,忽發覺光線一亮,那是因視窗的簾子被掀開。少女立在窗前,目光清亮,面容含笑著。
“我早知你們不死心。”蘇幼薇笑吟吟,神采飛揚。她好歹入小說十年,早知種種套路。
如楚玉這般的女子,壓根不會審時度勢。她只會在作死的路上一去不複返,用雞蛋碰石頭,給旁人制造些麻煩,但總歸會失敗。
這不,她特意制止轎夫,來到轎窗前,側耳偷聽著,果真見楚玉主僕死不悔改。
嬤嬤被驚嚇住,面色慘白如雪,忙出轎子,噗哧一聲跪下,不住地磕頭,哀求道:“求王妃大發慈悲,公主只是一時惱怒,才會口不擇言,求王妃念她年幼,予以寬量!”
蘇幼薇橫移一步,被花白老人跪拜磕頭,心有不自然。
楚玉出了轎,臉上尤掛著淚珠,面無表情,冷眼掃了一下蘇幼薇,俏生生立著。她心知肚明,知道蘇幼薇不會放過她,便也懶得求情,白白損了自己的顏面。
見此,蘇幼薇也不客套,仍含笑道:“楚國公主,大殷容不下你,望盡早歸國。”
那一瞬,楚玉面紅如血,轉瞬又呈雪白,心裡一陣沸熱,又一陣冰涼。前來和親的公主,被人一言退掉,乃是一種恥辱,若是鬧大,讓天下皆知,她必遭萬人恥笑!
蘇幼薇這句話,雖不曾罰她,且表面上盡顯寬宏,但無疑將她打入萬丈深淵!屆時,口誅筆伐之下,她有何面目茍活於世?
楚玉全身冰涼,望著面前含笑的女子,揣測她到底知不知情?若是其不知情,那她尚有一線生機,可若是知情……
她心生懼意,自己到底惹了一個怎樣的人?含笑間,殺人不見血,予人致命一擊。
話已盡,蘇幼薇懶得再去理會。讓楚玉歸國,她估料著,這也算是嚴懲,最主要的便是,此人與她相貌太似,早些送走為妙。
省得平白生了麻煩,讓她堵心。
“不,我要見王爺,要求見聖上!”楚玉大叫道,失了一貫風度,淚眼婆娑著,“本公主乃和親公主,唯有王爺和聖上才能……”
但在此時,杜七上前幾步,沉聲道:“王爺有令,一切遵照王妃所言,且將諸事公昭天下,是非曲直,由人去論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