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心女!”俞曉曉又彎下腰,抓起一把雪,雙手一搓,將其揉成一團砸來。蘇幼薇身為錦王妃,竟還妄想他人,簡直太過分。
蘇幼薇忙擱下暖爐,也抓了把雪,和她互相攻擊,振振有詞:“這雪球本是打君泊的,可惜他不住,那妹代兄受過。”
俞曉曉痛呼一聲,因被雪球砸到鼻尖,當即雙眼含怒,斥道:“哥哥若在此地,你敢砸他?欺軟怕硬,不外如是!”
蘇幼薇心思一轉,不肯示弱於人,立即回道:“對付他,就不止用拳頭大的雪球,而是用人頭大的……”
“你一向遇強則慫,還敢砸哥哥?”俞曉曉惱道。
嚴飛仙笑道:“你們兩個,一位王妃,一位郡主,怎如此孩子氣,不怕貽笑眾人?”她意有所指,是指楚國公主尚在。
俞曉曉冷哼,鼻尖紅彤彤,臉蛋粉撲撲,因太過激動,眼裡滲出水霧,水汪汪的,模樣精緻甚至可愛。
蘇幼薇笑吟吟,拍去手上、衣上的雪,抱起暖爐,便覺渾身一暖。
雪花簌簌落著,眺目望去,入眼一片白。嗚嗚風聲吹著,片片雪花急旋飛舞,人站在蒼茫的雪地裡,不過是幾個黑點。
三人聚在一邊,餘下人在搭帳篷、生火,也有在巡邏警戒者,各人分工明確。
楚玉早下了轎,也抱著一個暖爐,烏發裡落了幾片白雪,似幾朵花點綴其上。寒風凜冽,自衣襟、袖口內灌入,侵肌凍骨。
嬤嬤舉了傘,遮在她的頭上,問道:“公主冷嗎?”話落畢,她微一抖,打了個哆嗦。
“嬤嬤仔細身子。”楚玉柔柔道,口裡說著,目光卻不離蘇幼薇,在觀察她的言行舉止。
剛才那一幕,她在轎子裡看得分明,細細揣思後,自覺能依樣畫葫蘆,學到幾分韻味。
顯然,蘇幼薇不似一般名門貴女,她不明白,堂堂錦王,怎會看上這類姑娘?
在雪地裡,起了三座帳篷,每個帳篷裡,又生了一堆火,遮風避雪,倒也不冷。
“你們隨行一些,餘下的便待著。”俞曉曉吩咐道。三人擱下暖爐,依次拿弓箭。
有二十名侍衛隨行,一同上山。
楚玉猶豫少頃,乖乖坐著不動。山上有猛獸,她身邊人手不足,冒然上去會很危險。
咻!蘇幼薇射出一箭,但因是剛學,準頭、力度皆不佳,是以總是失敗。
嚴飛仙自小習武,早用過弓箭;俞曉曉也不賴,常在郊外狩獵。兩人各自射有獵物,唯獨蘇幼薇兩手空空。
咻!俞曉曉射出一箭,命中一頭狼,便又朝蘇幼薇望去,眉梢一挑,其中的得意之色顯而易見,鄙夷道:“你的弓都拉不圓。”
便在此時,一頭狼從雪裡鑽出,身上沾滿了碎雪,直奔三人而去。
嚴飛仙目光一凝,沉著地取箭拉弓,忽有一支箭從樹後飛來,正中狼的頭。它倒下,四肢抽動幾下,便一動不動。
從樹後,走出一個少年郎。他風塵僕僕,目光明亮,隨著行走間,白雪簌簌而落。望向蘇幼薇時,他怔了片刻,便似放鬆了般。
“齊銘!”蘇幼薇驚喜。她記得,他去了郾城上任,命令是俞君泊所下,他怎回來了?
“蘇小……”齊銘的話一頓,瞧罷她的衣著,目光暗了片刻,複又抱拳,略帶靦腆地含笑道,“末將見過錦王妃,兩位郡主。”
半年過去,少年越顯強壯,似舒展身體的野豹,渾身都充滿力量感,英俊更勝往昔。
“不必客套。”蘇幼薇笑吟吟,雙手合十,眼睛亮晶晶的,“齊銘,你的箭術真好,能否告知我技巧,教一教我?”
齊銘拱手回道:“末將必知無不言。”民間有傳言,蘇幼薇已死。前幾日,他才得知此訊息,心急之下,正巧又有正事回京,便提前上路,哪知會在此遇上她。
此時,俞曉曉往中間一插,瞪了齊銘一眼,又拉開蘇幼薇,氣惱道:“小奶狗回來了,你心思便活了,想對不起我哥哥?”
“罷了,我不學行嗎?”蘇幼薇咕噥。她倒無別的心思,只是見俞曉曉如此鄭重,便想到自己總歸是錦王妃,需注意點舉止。
想罷,她又抱怨道:“我這王妃空有名頭,卻不得寵,日日被你哥冷眼掃著,偏偏規矩一大堆,限制我的自由。”
齊銘蹙眉問道:“莫非王爺待你不好?”
“怎麼,你很不滿?”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山下,俞君泊玄袍如夜,目光落在齊銘的身上,微微一沉,便複冷淡。
這個“你”字,不知在指誰,這句話又在問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