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暗咬牙,雙目似在噴火,差點氣得背過氣去,臉上努力擠出笑,略顯扭曲,回道:“郡主說笑,姐姐在世,我自很高興。”
正在兩人爭執時,裡屋的門開啟,俞君泊一襲玄袍,胸膛處繡有銀紋蛟,袖口、衣擺以紅紋鑲邊,淡淡道:“怎麼都杵在這裡?”
在他後面,露出一個少女的身影來。她一身鵝黃長裙,外披一個小襖,再挽了個簡單的發式,面上略施粉黛,清新自然又秀美。
她一眼,便看到人群裡的楚玉。
兩名少女對視,一個盛裝美服,一個婉約素麗,其容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所幸氣質不同,細辯便可分出。
不止蘇幼薇怔忡,楚玉也驚愣。始一回過神,她輕咬著唇,悄然握緊手,笑容勉強,柔柔道:“妹妹見過姐姐。”
蘇幼薇細細凝視她,這位姑娘長相甜美,如花似玉般,頗具尊貴華容,竟與她有九分相似。她怔了半刻,便知是那楚國公主。
原是心念著俞君泊,欲佔她王妃位的姑娘。
她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俞君泊的手,偎依著他,小腦袋枕在他的肩頭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同是柔柔回道:“論身份,你乃楚國公主,我為大殷公主;論血脈,你我更是毫無幹系,實在擔不起你一聲‘姐姐‘。”
姐姐?若楚玉成了繼王妃,確得喚她姐姐!
俞君泊不語,僅垂目望她,瞅著她毛茸茸的腦袋。初入王府時,她僅是個丫鬟,後雖做了他的王妃,但一直未現身,那在下人面前,自然少了一分威儀。
今日,是她在立威,踩著楚國公主,建立下屬於錦王府女主人的威儀。他雖仍惱她,怪她無情,但那是夫妻私密之事,當著外人的面,自不會落她的臉面。
楚玉臉色一滯,深深地望著她,輕咬著唇瓣,仿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般,美目幽幽地瞥向俞君泊,似黯然傷神,哽咽道:“王妃所言甚是,是小女子失禮。”
她福了福身,用手絹擦拭眼淚,柔柔弱弱道:“是我痴心妄想,君泊,昨夜同遊事,我永不會忘。”她再一拜,便欲掩面離去。
卻在此時,蘇幼薇叫住她,瞳烏黑如墨玉,仍在淺笑,柔和道:“公主,你前後兩招我都用過,不會上當,你少耍些心計。”
都是裝模作樣的白蓮花,誰還想蒙誰?
楚玉抿唇,心裡直惱。她哭泣黯然,不免有點小家子氣,但蘇幼薇呢?儀態萬千,不惱不急,一直在溫柔含笑,且挽著俞君泊的手,如一對璧人,兩人高下立判。
尤其是,蘇幼薇用溫和的語氣,來勸告她少耍心思。憑什麼?昔日,那蘇幼薇用盡手段,才得到俞君泊,為何輪到她便不行?
楚玉心裡不甘,在瘋狂地思量著後招,忍著氣道:“王妃教訓得是,小女子謹記在心。”
“公主雲英未嫁,在府裡多有不便。”蘇幼薇顯露標準笑容,含笑不露齒,虛假得連自己都覺好笑,“住得久了,怕會惹人閑語。”
楚玉臉色微變,心頭恨恨直欲吐血,勉強淺笑道:“王妃多慮了。”
“坊間傳言我已亡故,公主不也信了?可見流言太可怕,需防患於未然。”蘇幼薇眼波流轉,話鋒一轉,“莫非公主欲借流言……造成既定事實,迫君泊對你負責?”
“小女子不敢生歹毒心思!”楚玉忙道,自覺難堪,果真一步錯,步步錯。蘇幼薇雖一直在微笑,但一言一行中,頗為盛氣。
但這一切底氣,全是俞君泊的縱容。思及,她忍不住看去,幽怨纏綿地喚道:“君泊……”
“公主與君泊非親非故,怎能喚他名字?”蘇幼薇眉梢一挑,笑吟吟的,略顯銳氣,“還是尊稱他一聲‘王爺‘罷。”
楚玉不語,僅望著俞君泊,見他淡然而立,又忍不住喚道:“君泊!”她不信,他會如此無情冷心。
俞君泊望去,終回應她,唯一個字:“滾。”
“告退!”楚玉咬唇,雙目垂淚,轉身掩面而去。那嬤嬤匆匆一拜,緊隨其後。
“公主、公主。”待走得遠時,嬤嬤喊道,氣喘籲籲,“公主莫急,莫慌,無須憂心!”
楚玉淚珠直落,帶著哭腔道:“還有什麼辦法?蘇幼薇回來了,俞君泊又那般冷心……”
“王爺一直對你冷漠,是因知你為假,若是他分不清了呢?”嬤嬤搖頭,朝左右一看,小聲道,“老奴有一計,公主或能如願。公主可知‘偷梁換柱‘?”
楚玉一驚,細細思量,不禁浮現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