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嚴飛仙詫異,但未曾拒絕,只喚了一隊府衛,兩人坐馬車連夜出城。彼時城門已關,她散了些財,才打點好門口守衛。
車輪滾在泥路上,略顯顛簸,馬車輕晃著。蘇幼薇臉色沉鬱,忽問道:“嚴姐姐,你覺得君泊如何?可生有一點心思?”
“蘇妹妹這是何意?”嚴飛仙蹙眉問道,面有不愉,“莫非認為我在覬覦錦王?”
“不是!”蘇幼薇直搖頭,欲言又止,幾番踟躕後,才低聲道,“君泊很好,嚴姐姐若有意……你們本也很般配。”
嚴飛仙狐疑,細細打量她,沉吟道:“莫非你與錦王置氣了?否則好端端的,為何說這些糊塗話?”語畢,她伸手戳了戳她,“他有你,你有他,我憑何橫插一槓?”
“若沒了我呢?”蘇幼薇問道,目光清亮。
“什麼?”嚴飛仙驚道,“蘇妹妹,你這話何意?”
“隨口一說罷了。”蘇幼薇悻悻回道。
另一側,杜七滿身是血,正艱難地翻過一面牆,摔入一戶人家裡,雖在咬牙堅持,但目光漸漸渙散,終合上眼暈過去。
不久前,他遇上一群蒙面客,對方一見他,當即下誅殺令,在與他們交手的過程中,他才知他們來自太子府。
他孤身一人,自然敵不過一群殺手,只能做到重傷逃離。
“不必追他。”殺手頭目道,目光掃向四周,沉吟道,“此地距安平王府不遠,聽聞蘇大小姐與王府郡主有交情,或許,她如今在安平王府,我們去看看。”
夜色幽靜,離城門已遠,道路上人煙稀少,護衛們舉著火把,照亮腳下的路。馬車緩緩而行,伴有腳步聲與火把滋滋聲。
“落霞峰到了。”護衛在車簾前輕語。
夜間的落霞峰與尋常山無異。就著月色,蘇幼薇踏上一條小道,小心地爬著山峰。
“蘇妹妹,你深夜出城,便為了爬山峰?”嚴飛仙長嘆道,搖了搖頭,面上浮現一抹戲謔,“難不成你為了回顧白日所見?”
“哪有?”蘇幼薇反駁。兩人正打鬧時,忽見一群黑衣人湧出,面色全是一變。這樣的著裝,她們白日時便見過一回,是那些殺手!
護衛沖上去,和殺手交上手。
“我們退!”嚴飛仙喝道。前路已被攔,只能登向落霞峰,但那是一條絕路。落霞峰,只有一條路,供遊人上下。
“嚴姐姐,我又連累了你!”蘇幼薇心急,頗感歉疚。她也不曾料到,竟又遇上刺客,白日的屬於太子,不知如今的來自哪裡。
嚴飛仙一邊輕喘氣,一邊笑著回道:“先不慌,也許不是沖你而來。”這顯是安慰話,她剛回京,不曾得罪誰,怎會遭來殺手。
後面傳來刀兵相鳴聲,所幸她們白日裡經歷了一場,到夜間再遇上刺殺便少了絲恐懼。
噔噔噔!一串腳步聲,如同死亡的號角,在一步步接近,給人以緊張壓抑感。叮嚀!又幾聲脆響,似刀劍劃過堅石的聲音。
蘇幼薇二人登上山峰,夜風很大,吹得衣擺飄蕩,青絲飛舞。二人站在山崖邊的迎風石上,轉身望向蒙面客。
他們握著長劍,劍尖劃過大地,留下一道道痕跡。風吹起落葉,揚起黃沙,發出的嗚嗚聲如在悲鳴。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蘇幼薇的身上。刺殺目標,已很明顯。
蘇幼薇握緊手,仰頭望了望圓月,聲音有點啞:“你們的目標既是我,那放過嚴郡主。”
傳聞,陰氣最重時,多是午夜。她來落霞峰,本是來聚陰氣,讓原主的怨氣能有最大力量,以送她回家。
“蘇妹妹!”嚴飛仙驚呼,因見蘇幼薇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離崖邊。她來不及站定身體,便往後望去,見蘇幼薇臨崖而立。
她被月華籠罩,無端生出一絲空靈,衣裙飛揚,整個人猶處雲煙霧裡,美得不真實。
蘇幼薇抿唇,見黑衣人在步步接近,又不禁望向山崖下,那裡一片黑暗。她心有猶豫,但在此時,一抹暗影襲來,那似是一支利箭,伴有雷霆風聲。
她心驚,下意識躲避,卻不慎踩空,直接滑落下山崖,狂風湧入口鼻,鼓蕩她的衣裙,遠遠望去,似一隻大鳥飛落。
在皇宮裡,碧水下,那一汪湖泊中,一塊雪白的石頭閃爍晶瑩光澤。
明亮的光線照來,蘇幼薇看清眼前的景物,不自禁一怔,面上尚未顯露欣喜,便瞧見自己的著裝,仍是一襲輕簡長裙,是掉落山崖時的打扮。
她看向自己的手,白皙嬌嫩,處處透露著精緻,屬於相府嫡女蘇幼薇。
在她的周圍,聚有七八人,目光裡大都有好奇與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