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畢, 蘇幼薇心裡一顫, 下意識看向俞君泊。院裡花樹下, 他一身玄色暗紋錦衫, 以玉冠束發,當真是人如玉雕。
“得把裝失憶的事死死瞞住。”她認真道, 一臉凝重, 轉瞬又展顏淺笑,將那份諾書摺好收入懷裡,“將至午時, 我們該入宮了吧?”
“王爺, 府裡儀仗隊已到。”杜七稟道, 微微側頭,壓低些聲音,“王爺未去早朝,朝上有張禦史彈劾,但被陳大人駁回。”
如今朝上, 只剩兩系鬥爭,太子一脈與錦王一脈,而聖上貪玩, 甚少理會朝事。
俞君泊輕語:“這些日, 我行事越發張揚,但凡不蠢的, 皆能猜到一些事, 太子那些人不會坐得住, 近來京城會有風波。”
“是的,即將收網。”杜七頷首,微微一笑。
俞君泊忽問道:“訊息全放出了嗎?”他側頭望去,目光穿過雕花木窗,落在屋裡那名少女身上,“可有派人去宮裡?”
“皆已辦妥。各府訊息靈敏,不會錯過。”杜七低語,眉間蘊著點點笑意,“經此一役,蘇小姐的名聲會好聽些。”
在相府的正門前,有三列儀仗隊,以錦王府的規格最大,其次便是安平王府。
蘇嫦茹奸計敗露,被幽禁在相府裡,其罪狀已被送至尚儀府,只等定案;竹蘭因已經畫押,便直押去端儀府,只等問罪。
逢此變故,徐氏幾人臉色陰沉,有點控制不住脾氣,害得相府下人們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出錯,整個相府儀仗隊的氣氛壓抑。
“嚴姐姐,我坐你的馬車。”蘇幼薇笑道。徐氏母女正惱恨著,她才不去自討沒趣,白白受人冷眼,“此趟我們可物色些小奶狗,各府貴公子已然排除,得從侍衛裡挑。”
她踏上小木凳,鑽入馬車裡,手裡提著長長的裙擺。馬車內部寬,能坐幾個人,四面都鋪有毛毯,坐著非常舒服。
“你得謹慎點,別觸怒錦王。”嚴飛仙告誡。兩人說了會話,才發現儀仗隊仍舊未動。
蘇幼薇掀開車幔,探頭探腦地望了望,奇道:“難道還有人沒到嗎?”
“回蘇小姐,錦王府的儀仗隊未曾啟程。”車邊的侍女答道,“因此才耽擱著。”
蓋因錦王府的儀仗隊在最前面,按照尊卑規矩,也是他們先行。
在一列列甲衛簇擁間,有一輛精緻的馬車,四角綴著細細的珍珠,流蘇垂落下,隨風輕舞。前邊兩匹駿馬高大,渾身雪白不含雜質。
杜七橫移幾步,靠在車窗邊低語:“王爺,蘇小姐在惠寧郡主那裡。”他也猜不準自家王爺的心思,只是試探地稟報了下。
在幾息後,從車裡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啟程吧。”
這次走的是官道,人煙稀少。官道平整,駿馬噠噠踏著步,車輪滾滾向前,馬車行駛平穩。侍衛們不疾不徐,步調如一。
一個小廝打扮的人匆匆跑來,低聲道:“王爺,各府貴人皆至皇宮,那些訊息已傳進去。”
“嗯。”俞君泊輕輕應了聲。
兩人正說著時,只見杜五疾步過來,低頭抱拳道:“王爺,屬下經過安平王府馬車前,偶得知蘇小姐二人在商討……物色小奶狗……”
過了幾息後,馬車內傳出一個聲音:“本王肩酸,讓她過來捶肩。”
錦王府儀仗隊倏然停下,所幸眾人速度不快,後邊兩列也及時止步。杜七穿過層層侍衛,離車窗不到三尺,輕聲道:“蘇小姐,王爺肩酸,請小姐過去。”
“捶肩?”蘇幼薇驚道,柳眉細細皺著,將臉一沉,抱怨道,“我與嚴姐姐正說得興起。”
“誰叫你是他的丫鬟,歸他管教?”嚴飛仙戲謔道,抬了抬眉梢,悠閑地用著茶。
蘇幼薇嘟嚷兩句,本苦著一張臉,直到上了俞君泊的車後,才露出如花笑顏,撲閃著眼睛,一副討好的模樣。人慫,志短!
眾人再度啟程。蘇幼薇坐下,伸出白嫩如玉的手,輕輕按在俞君泊的肩上,偷偷地磨了磨牙,腹誹了他幾句。
“沒用早膳?”須臾,俞君泊平靜問道,“用大些力。”
蘇幼薇橫眼過去,手上加大力度,臉色也惡狠狠的,齜牙咧嘴,卻軟軟笑道:“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