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幽有鎮角,十里茶肆小!
幾名路人圍坐一圈閒聊品茶,其中一人舒爾輕聲低語的嘀咕——他沉沉的道,“你們聽說了沒有,最近河邊村夜裡鬧鬼,村裡人晚上沒啥事都不胡亂出門,有事也格外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的出來!”
這一外出小鎮的村裡人說完,臉上依然帶有畏懼神色,目光環顧著周身,掃視了前後左右,心有餘悸,好怕有鬼魂在偷聽他說話一樣。但他在確認只有店家和少年小二等旁人後,同時忽略了幾尺遠的那一桌一人外,才慢慢吞吞的飲下了一口解渴清茶。
其實,這裡說是小茶肆,卻只是一間嫻雅淺淡的簡陋小木屋茶舍,寬敞的露天院落裡擺上幾張陳年舊木桌、長板凳,供過往的路人暫憩三兩片刻,因此周圍除了進出小鎮的泥土小路,環繞這清幽十里的小茶肆,外圍物事全是紫青竹林。
“你聽誰說的,是真的嗎?”問話的則是剛要進鎮去的過路人,之前他從未聽說此事,對此滿腹狐疑。
再喝了幾口茶後,人群中有位粗壯且滿臉黑鬚的大叔也低聲附和道,“確有此事!有一晚夜行,我親眼所見一塊紅布,在漆黑的屋落裡飛來飛去。那時萬家屋子都黑燈瞎火,只有狗吠聲長叫不止。那塊紅布一會像毯子一樣的平整光滑,發著紅光,落在某間屋頂或罩住某個窗戶,鑽了進去;一會又像一件晾曬在黑暗中跳躍著的紅衣。對,就是紅衣,顏色特別的鮮豔刺眼,像是某個人被纏住後驚恐的奔跑,又像會飛的動物被它包住後,掙扎著煽動翅膀,在夜空中移動漂浮!我遠遠望著,當時差點嚇傻了,趕緊原路返回家中,待至天明才敢外出辦事!”
往下,眾人七嘴八舌的說開了。
“怎會如此邪乎啊!”
“怪不得時常聽聞村內人畜,總是莫名暴斃呢!”
“看來夜裡是不能行走的了!”
“他孃的!倒黴極了,這裡本就靠著那‘巢穴’的關口!”
“也是!但若論起近處來,咱這邊還算離得遠的咧!”
“你們在說什麼?”
“沒、沒什麼!”
旁邊幾人聽黑鬚大叔如此描述那夜,當真是膽戰心驚。
唯有少年小二常年在外,不知輕重,戲言調侃大叔道,“怕是那晚把你嚇得都尿褲子了吧!哈哈哈……”那粗壯大叔瞟了他一眼,厲聲責罵道,“恁你孃的臭屁!小瓜娃子,真是不知所畏!我所言虛實,信不信全由得你們!”
說完,那虯髯漢子起身便走,但他站起來剛調轉魁梧身軀時,又想起了什麼,再轉身向著那進鎮的人說,“夜裡想要行走,其實尚有一法可行!”
“什麼?”眾人聚精會神,痴傻的望著大叔。
“只需找來一塊大紅布,塗上狗血等汙穢之物,夜裡用其裹住全身,便可隨意行走了!”說完,大叔一人身子後轉,正要出鎮去。
“兄臺何必急於一時,況且此處天色又未晚,稍坐片刻再動身亦不遲。”
說話的人卻是剛才要出鎮的那村路人,看來他也被嚇到了,連出鎮去都想找個同路之人。而大叔只是拱手打個喏,便無言匆匆離去,須臾間被竹林娑影淹沒了蹤跡。
儘管旁人議論紛紛,坐在另一旁的長衣灰袍男子毫不言語,只是靜靜聆聽,不動聲色。他神態悠閒的品著清茶。
好一個超凡之人,他作何打扮?
長髮盤成圓髻,玉簪碧色拋光,額前中分兩綹碎髮,左右鬢角長流蘇,清新舒爽;長衣直落不墜,腰帶樸素無奇,一對玉袖靈空飄逸,腰懸搖鈴八卦鏡,仙氣咄咄;長袍輕披閒掛,布鞋平平若草,倆腿腳尖輕踮無塵,端坐有方正成規,道法自然!
又觀他怎樣喝茶,到底是那般模樣?
該男子品茶果然也很是講究,不似凡夫俗子那般一口下肚,聊解飢渴。只見他舉起茶杯,先試它一試溫度幾何,茶溫若可,再湊近聞上一聞,茶香醇否?濃否?最後他才呷茶入口,細細品之。果然,清水混合茶葉而成的汁湯在他口中盤迴旋轉,鮮馨爽嫩,七竅覺香,其味無窮,一切盡在不言之中。或許,非因茶為上品,只道此處意境宜人,景美色韻,令人感覺非凡,對方心裡想應是如此。
飲茶的同時,該男子的左手拇指,在整個手掌手指關節上不停點來點去。
算命?
倒有點像!
可他在做甚?那路人見這穿著樸素的男子一語不發,內心疑惑不解,因不敢冒昧,只是來回瞄了他好幾個眼色,終究不好意思多問。
“紅布?紅衣?定是生者死時身穿紅色衣物,後被棄屍荒野,又無葬身之地。任豺狼野豹食其肉,雨雪風霜挫其骨,陰魂怨念極深,經年累月,怨魂遂化為厲鬼或兇靈,為害太平人間!”
灰袍男子喃喃自語,心中已有定數,隨後又是掐指一算,低聲喃喃道,“子時,西南,氣陰,主異!”
常言道:
踩了河邊草,便是天幽佬;不進河邊村,難達相思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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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噹!”
那男子腰間的搖金鈴,十步一響,聲脆清亮,繚繞……
“叮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