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葉正清猜也知道,為了他,她特意跑去銀行把散幣換成整的。葉正清哪能要呢,可是一看到她迫切的眼神,他又不忍心了,心想,要不先就拿著,幫她開個戶頭把錢存進去,以後每個月都給賬戶裡存點,等她結婚了就是一筆豐厚的嫁妝。
一想到嫁妝,葉正清心就給塞住了。錢最終還是收了,不能辜負丫頭的一片心意。
他們在夏幼清的房門口分開,他左手牢牢攥著丫頭給的一千多塊錢,右手緊緊捏著父親的卡,走進房裡去。
考慮到周敏家的經濟狀況,葉正清幫著墊出了大部分飛機票費用,這在他看來理所應當——本就是為了夏幼清回來有個伴,才叫上週敏的。
幾個小時的路途顛簸,抵達北京。丁凡和葉正清在臨近學校邊上的一家酒店幫兩個女孩訂好房間,之後才到學校,放下行李,四個人簡單打掃了一下宿舍衛生,這才去了學校食堂吃午飯。完了,在校園裡逛了一圈熟悉環境。
還有一點時間,又在附近的小吃街逛了一下。北京晚上的夜市很熱鬧,夏幼清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以及美食的香味吸引住了,肚子嗷嗷叫,站在賣冰糖葫蘆的攤位前,腳步不聽使喚,說什麼也不肯走了,葉正清掏錢給買了兩串,給幼清一串,周敏也一串。
晚飯吃的銅火鍋,幼清小小的人,胃口一點也不小,反到是周敏和哥哥都沒吃多少。幼清暗自感到氣氛古怪,卻倒也沒有多想。
晚上又在附近逛了一下,周敏說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丁凡和葉正清一路護送她們回去,中間有一段路靜悄悄的,車子和人時有經過,也是靜悄悄的,不遠處店鋪和路燈打過來,一半明一半暗。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過來,幼清老覺得周敏和哥哥之間怪怪的,但她說不清哪裡怪。
“幼清,渴不渴?”正想著,丁凡哥哥叫她。
夏幼清搖搖頭,“我不渴。丁凡哥哥你渴了嗎?”
丁凡說是啊,他望向對面的超市,“陪我過去買水去。”
夏幼清瞧了眼葉正清,他和周敏也停了下來,兩人隔著兩步距離,從夏幼清的角度看,有一種齊肩並立的錯覺,周敏很高,和哥哥站在一起很登對。
夏幼清收回目光:“好吧。”她答應了丁凡。
抬腳就要跟丁凡飛快穿過馬路到對面去。“幼清!”周敏在身後叫她,她走幾步,眼看也要穿過馬路過來,似乎有話對她說。
夏幼清一怔,腳步一頓,在馬路中間停下。這一處昏暗,路燈斜打在另一側,一輛疾馳的摩托車來不及剎車。
只是一瞬間,不,短短的一秒也沒有,夏幼清看著那車飛速向自己而來,可腳步沉頓,大腦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身體便被撞飛了,那一瞬間她感覺到身體前所未有輕松,意識渙散,飄起來,飄到半空,全身的血液熱熱的,凝固在胸腔,而後溫溫的像噴泉一樣湧出來,在額頭上,身體裡,慢慢流出來。
她耳邊充斥著各種聲音,她聽到哥哥發狂的叫聲,叫她的名字“小囡”“幼清”,她多想睜開眼睛看他,想安慰他“別擔心啊哥哥”,她多想拉他的手,像以前那樣,給他力量,告訴他不要這麼傷心了。
她很好,一點也不痛。
反倒是他撕心裂肺的喊聲,生生拉扯著她的心,疼的受不了,難過的受不了。
她多想睜開眼睛啊,可是眼皮子越來越沉重,只開啟了一條縫隙,很快,陷入深沉的昏迷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