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輕拂過她額前的一縷秀發，笑著答，“不知道。”
於是她繼續開口說道
“這句話本身的意思，是指當現有的法度不能滿足受害者本身的需要，替他們伸張正義時，他們就會選擇靠自己那雙手去實行懲罰。”
“非常‘大逆不道’的說法了。”
“看來你是很不贊同這種做法了？”
娜安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只是閉著眼沉默了很久
“知旻……”她的語氣不知為何有些低沉
“我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樣一句話：我唯一的害怕，是你們已經不相信了。不相信規則能戰勝潛規則，不相信學場有別於官場；不相信學術不等於權術，不相信風骨遠勝於媚骨。”
“你們或許不相信了，因為追求級別的越來越多，追求真理的越來越少；講待遇的越來越多，講理想的越來越少；大官越來越多，大師越來越少。”
“但是啊，請一定看護好你曾經的激情和理想，在這個複雜的社會，我們依然需要堅持，在這個懷疑的時代，我們依然需要信仰。”
“我很喜歡這句話，我會一直記著這句話，我希望我能做到。”
於是，我沉默了，不僅僅是因為我內心無法言說的震撼，更是因為我腦子裡忽然閃現出的一個畫面。
那個時候，娜安身受重傷，在醫院修養了很久，某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手裡提著一份打包好的瘦肉粥，獨自去到醫院看望他，臨到門口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十一跟娜安的交談聲。
他問，你為什麼會喜歡樸知旻？
於是，我默默停下了腳步。
一個人為什麼會喜歡另一個人呢？在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可能都沒辦法找到真正的答案，但我總覺得，關於喜歡，關於愛情，應該還是要有一個答案的。
你為什麼會喜歡樸知旻？
是啊，娜安，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病房裡的另一個人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笑出聲，雖然是笑著的，她的語氣卻比任何人都要認真。
“因為他太好了，樸知旻，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最純淨的存在。”
“他永遠滿懷著熱枕和希望，滿懷著對他人的關心與體貼。”
“十一，你知道的，‘警察’這兩個字在許多人眼裡都是正義與光明的象徵，可是真正當了警察後，我才發現，‘警察’也很容易被染黑，見識了最深重的黑暗後，要想守住那顆幹淨的心，其實並沒有那麼容易。”
“知旻，他多好啊。”
娜安語氣感慨
“你看到他，你知道會有那樣的人，他們眼裡有最亮的光，他們嘴裡能說出最動聽的話，他們的身上都在發著光，那樣耀眼的光。”
“你知道有這種人的存在，所以你願意相信，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
“樸知旻，我沒辦法不愛他。”
我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表情。
我把你當做自己的光，可原來，在你心裡，我也是那種可以照亮你的人啊。
娜安，我真的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憑心而論，若是站在你的位置，經歷你經歷過的那一切，我是沒辦法做的像你那樣好的。
可是娜安啊，我覺得好歡喜，聽到你說的這些話，我內心的雀躍之情都沒辦法掩飾了，娜安啊，你這麼好，我真的沒辦法不愛你。
一個愣神間，娜安手裡拿著的書已經換了一本，她安靜的閱讀著，透明又幹淨的指甲輕撫上書頁，就像她常常撫摸我的臉頰。
娜安將紙張翻頁，清亮的嗓音混合著書頁被翻動的窸窣響聲傳進了我的耳朵裡
她說：“知旻啊，你怎麼這麼好看？我真的越來越喜歡你了誒。”
我低頭望去，女孩用書本遮住了自己的半邊臉，露出的一雙眼睛裡卻溢滿了狡黠
“為什麼又要調戲我？”
她沒說話，只是狀似無辜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