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父親罰我跪的,這事跟你家主子說了也沒用。父親氣我有攀爬之意,更何況昨夜你家主子遇到那樣的事,父親後怕罷了,怕我不僅沒有給家族帶來福氣,反而招來禍端。”
“那春華嬤嬤沒對你做什麼吧?”洛丟丟繼續追問道。
百裡愈溪只搖了搖頭,那樣子全然不似她之前的鮮活,大有一種心死之狀。
“你沒事就好,昨夜之事我們家主子斷不會怪你的,剛剛他還唸叨著要見你呢!”
“你去回你家主子,今天我不舒服,他日好了再去見他吧。”
“這樣也好。”洛丟丟答著,又見她的屋子裡一個下人也沒有,看她這樣子也是沒有吃飯,一時心軟想扶她起來吃飯。
不曾想到,洛丟丟的一隻手剛搭上她的胳膊,她就疼得皺起了眉頭,洛丟丟拉開衣袖一看,百裡愈溪的胳膊上滿是傷痕。
洛丟丟看直了眼,連忙問她這是怎麼回事。百裡愈溪也只是放下了衣袖,搖了搖頭並沒有說話。
洛丟丟有點看不明白了,激她道:“有什麼委屈姑娘盡可以說出來,悶在心裡又怎會有人幫助你呢?更何況憑姑娘的膽識和聰慧又豈會由別人來欺負?”
百裡愈溪只拍了拍洛丟丟的手,說道“謝謝你的好意。你幫不了我。”
憑直覺,洛丟丟發現百裡愈溪的內心本質是悲觀的,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百裡愈溪低估了她,也低估了皇上。她這樣的人只有確認了對方絕對的強大,才肯露出自己半分的軟弱。
洛丟丟卻想逼她露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只繼續問道:“莫非姑娘軟弱,只由得別人欺負,卻不敢反擊?古來只聽說過扶不起的阿鬥,姑娘可是效仿那阿鬥?”
百裡愈溪苦笑道:“若是我一人,定拼死也要生出些勇氣來,左不過我一條命罷了,可是幼弟還小,父親的心根本不在我兩身上,若是我強一份,幼弟所受的苦也就多一份。縱使我知道你們的身份顯貴,可那又如何,這畢竟是我的家事,你們又怎好過問呢?”
說完百裡愈溪把頭偏向一邊,洛丟丟清晰地看到兩行淚劃過了百裡愈溪的臉龐。
只見她繼續說道:“昨兒回家發現幼弟躺在床上,人餓得不成樣子,卻把乳母偷拿給他的饅頭藏了起來,說是要拿給我吃。”
洛丟丟暗自心驚。
“我剛接過那饅頭,卻發現饅頭上皆是血,原是春華說這饅頭是他偷的定要教訓他,卻用那長滿刺的荊棘抽打他的手,可憐了他才四歲啊!一雙小手已是血肉模,卻還要拿著饅頭待我回來。”百裡愈溪眼淚滾滾而下,雙手緊握,氣得發抖。
“我一心只想著怎麼藉助你們這股東風,解救我和幼弟的處境。可誰料到她們竟如此狠心,以前只不過是偶爾一次餓肚子罷了,自從前天我打了春華起,她們就變本加厲,從那天晚上一直到今天,都沒有給幼弟一口吃食。”她指甲陷進了肉裡而不自知,指甲蓋發白,聲音悲涼,如斧頭劈過心間,噼裡啪啦,裂開可怖的條紋,轉瞬,碎裂一地。
“更可氣的事父親對此竟是不聞不問,全當府上只有百裡愈卿一個兒子,昨夜知道我陷你們於危險之中,更是擔心你家主子會把救濟百裡府的銀子收了回去,這才罰我跪瓦礫,一個是為懲罰我,另一個也是為做給你們看呢。”
聽完洛丟丟已是震驚,人都說百姓愛么兒,這百裡家對幼兒的態度怎會如此呢!再看百裡愈溪也是不忍幼弟受傷吧。
“那你身上這傷?”
“春華打的。”
“春華?那老嬤嬤?你可是小姐,她怎敢?”洛丟丟不敢置信。
“算了,希望她們在我這裡出了氣,能對弟弟好一點。”百裡愈溪嘆了口氣,“這事你就別管了,我是真的怕,怕我那弟弟再受傷,他那麼小,怎麼禁得起。”
洛丟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讓她好好養身體,辦法總是會有的。待洛丟丟出了百裡愈溪的閨房,她憂心重重的,一心只思量著該怎麼幫助她。
洛丟丟獨自一人走在回去的小路上,斟酌著應該怎麼給皇上說這件事,突然見一個人影閃過。洛丟丟仔細尋著,卻一個人也沒發現。
小路旁邊皆是青翠的山竹,以前跟皇上走過這裡時,皇上還曾誇過:山際見來煙,竹中窺落日。
而現在看來,秘密覆蓋的竹林卻顯得有些陰深可怖,不知那人影可是躲進了這竹林裡?
洛丟丟不禁加快了腳步,突然一雙大手拽住了她,把她拖到了旁邊的假山裡,來人死死地捂住了洛丟丟的嘴,洛丟丟頓時發不出一點聲響來。
她心已是涼了一大片,不知這人究竟是誰呢?難不成是那春華嬤嬤?可這分明是一雙陌生的男人的手,那又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