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難堪的早操之後,新兵第三連算是進入了沉默的階段。被整的自然是拖了全連後腿的九班。先是幹部會議整頓,李新好一陣發火,就差沒有指著何志超的鼻子一頓臭罵。隨後各班召開班務會,何志超又把火撒向這夥新兵。
班務會上,不能總是由何志超一個人發言啊!
他講了之後,便要求所有人發言,一個個要進行檢討。沒想到,掄換到吳和平時,他確朗誦了汪國真的一首詩《高山路遠》
吳和平一上來,什麼都不介紹,直接開火:“呼喊是爆發的沉默,沉默是無聲的呼喚,不論激越,還是平靜,我企求,只要不是平淡。遠方呼喚我,我就走向遠方。大山召喚我,我就走向大山。雙腳磨破,乾脆讓夕陽塗抹小路。雙手劃破,索性讓荊棘變成杜鵑。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
吳和平朗誦完,一屁股又坐回到馬紮上。
按說,當時這首詩很是流行。可這些軍人們,包括一些老兵都沒讀過。這也不能怪他們,可能是不喜歡詩的緣故吧!否則,也不至於是這樣一種狀態。
一個個你瞅我,我瞅你,眼神中流露出的是問號,幾乎所有人都一樣,想問的問題便是——啥意思?
沒人說話,自然得由班長質問。
於是,何志超問吳和平,“吳和平,大家都在檢討,你卻一句不講,不知你讀的是啥玩意。”
吳和平爽快地回答:檢討啊!
“什麼,檢討?”何志超有點急了。“別想糊弄我,這也算是檢討嗎?什麼遠方啊!高山啊什麼的。我聽完了,也沒感覺到有一點是承認錯誤的味道。”
“沒錯,這就是我的檢討。”吳和平回答道。
何志超,“你離家夠遠了,還想去哪!難道要過境嗎!我也沒讓你爬山,只是讓你出操。看你們給我整成了啥樣,現在還要亂說一通。看樣子,你是心裡不服吧!”
郝小文舉手,“班長,我知道吳和平在說啥。”
何志超:“你說,他是啥意思?”
郝小文:“班長,他讀的是一首詩,是汪國真寫的《山高路遠》
這一下,何志超有些掛不住了。雖說讀詩不多,或者說,他就不怎麼懂詩。即使讀過,也是一些革命詩篇。至於個人的一些詩集,他還真不瞭解,也沒那興趣,更準確地說,他的心思不在這。
這種理象可不是軍人沒文化,那是一種興趣愛好,即使拿到今天來說,不瞭解詩的人也不在少數。
何志超終於找到了發火的物件,轉身朝向郝小文。郝小文個子小,看著很精明,但卻給人一種弱者的印象。在軍隊裡,這種形象,多半是被別人看做是稻草人一般的不堪一擊。
“我還不知道詩,就你懂,裝什麼蒜,酸不啦嘰的,有種上操場上給我跑十圈。”
何志超明著是向郝小文發火,暗中指的自然是吳和平。
吳和平如何不知這個道理,但他畢竟是新兵,又是在班務會上,膽子再大,還沒到直接頂撞班長的程度,否則,真的就被人扣一個刺頭兵的帽子,接下來,也有被退回的可能。這就要看新兵班長對他的評價。
這是在下午開的班務會。
何志超抬手腕看了下手錶,離開飯還有一段時間,一聲令下,“起立,操場跑步二十分鐘。”
按說,這個時間,班務會一結束,完全可以讓新兵們整理下內務,或者說整頓一下個人衛生,做一下其它的準備。然而,何志超不給他們時間,任務是一個挨一個的下達。不敢說他如此的做作是原於吳和平的讀詩刺激了他,但其中也有很大成份。
於是,新兵九班的人全都給帶了出來,出外去跑步。
跑步,是新兵最基本的課程之一,為的是強身健體。但跑的次數太多了,身體就有可能承受不住。
現在是剛入連的新兵,許多課目還不曾開始。如果到了那個階段,今天的跑步就沒這麼輕鬆,沒準便是五公里,而且還要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