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侍郎到達藥鋪的時候,排隊買藥湯的百姓幾乎將藥鋪的門口堵住,他還未有所表示,身邊的兩個小廝就將幾個堵住門口的百姓驅走,護著他到了藥鋪。
藥鋪裡的三個大夫正忙得團團轉,傷寒肆虐京中,這些天,他們三個大夫不知接待了多少病患。
王侍郎輕咳一聲,有個夥計機靈,看他衣著不凡,忙過來招呼。
王侍郎道:“王大夫可在?”
夥計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們東家去了遠鄉侯府,貴人若是想請東家上門看病,不如留下名諱,等我們東家回來一定登門造訪。”
王侍郎聞言方點了點頭,夥計忙取了紙筆過來,王侍郎留下府上地址便帶著小廝們走了。
沈淩此刻確如夥計所說在遠鄉侯府上,傷寒肆虐京中,蕊姐體弱,自然避免不了。
沈淩到時,蕊姐已出現了高燒的症狀。
沈淩忙從醫箱裡取出自己的那包銀針,拿出最細的幾根銀針,分別在蕊姐的左右手上紮了幾針。蕊姐這病來的兇險,開方熬藥的話太費時間,沈淩便用了手針,先給蕊姐退燒再說。
沈淩紮了幾針後,方才開出一道方子。大爺見方子上寫滿了藥材,料定蕊姐又要怕苦不肯吃藥,便問道:“這方子不傷脾胃嗎?”
沈淩道:“這是泡腳的方子。令妹傷了脾胃,直接喝藥的話恐怕吸收不了藥性,還不如用藥湯泡腳,效果也是一樣的。”她說完又開了一道食補的方子,這道方子還是白及教給她的,取六隻麻雀熬湯,熬到一半放入蔥白和芫荽,不僅可以驅寒還能補益正氣。
有了這兩道方子,蕊姐的病情應該能盡快控制住,沈淩開好方子,收了銀針,方與大爺告辭離去。
回到藥鋪,夥計便告訴她,有好幾戶人家差人過來請她上門診治。
沈淩便按著先後順序,一一到那幾家回訪。輪到王侍郎家中時,天色已經將黑。
沈淩由府上的一個老管家送到了二門處,便看到了一個體面的婆子,請安問好後,便將她領到了上房。
“家母昨日出去了一趟,今早就有些鼻塞頭痛。現在又覺得嗓子疼的不行。”一個生的單薄秀氣的少年出來接待她,將病情詳細與沈淩說了一遍,末了道,“還請大夫為家母細細診治一番。”
沈淩客氣幾句,便到了侍郎夫人的床前,酸枝木大床上懸著淺青色的帳子,一隻保養的非常好的右手從帳裡伸了出來。
“還請大夫費心。”帳子裡傳來一個婦人的低語,聲音有些微的嘶啞。
沈淩診了一下脈,不過是普通的傷寒,她正待要開方子,王侍郎回來了。
王侍郎今年五十來歲,穿著玄色便服,頭上簪了一支竹簪。
不知為什麼,沈淩見到他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眼熟。王侍郎也覺得沈淩眉目依稀有幾分熟悉,寒暄間便問到沈淩的籍貫。
沈淩說了自己的老家在何處後,王侍郎臉上就變了色,他看了沈淩半響,才開口說話道:“不知王大夫今年貴庚,尊名是哪兩個字?”
沈淩看他的神色不對,見他問自己的姓名和年紀,聯系他的眉目有熟悉之感,心裡忽而有了個猜想,便將姓名和年紀一一說了出來。
果不其然,王侍郎複雜的看了她好半天,將當年的舊事說了出來。
王陵生當年本想到省城的幾個書肆裡看一下,哪知路上卻被一輛馬車所撞,當場就昏了過去。醒來以後,不知撞壞了哪裡,從此就失了憶。撞傷他的是外地的一個行商,見他雖然失了憶,但是頗通文字,便將他帶在身邊,充作賬房先生。
王陵生當了行商的兩年賬房先生,便萌生了考取功名的想法。他不知自己姓名籍貫,便讓行商給他買了一個戶籍,從了行商的姓,取名王無庸。
王陵生有先前的底子,輕輕鬆鬆就考取了一個秀才,後來又考上了舉人,到京城參加會試。
他高中進士以後,恩師看他年輕有為,又未曾婚配,便問過自己兄弟的建議,將侄女許給了他。
一直到他前年升任侍郎,因為喝多了酒,在雪地裡摔了一跤,才想起一些往事。他後面也曾派人到家鄉尋訪自己的家人,得到的卻是寡母和妻子早逝,兒子遠走他鄉的訊息。
作者有話要說:
擅長手針,且一針下去就能治好痛經的卻有其人。等我問問我弟,我是聽他說的。他是念中醫的,同學裡有中醫世家的子弟,因此這種名醫,我聽過不少。文中的白及就是他說過的一個名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