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淩從容熙堂出來以後, 放慢腳步在附近走了走, 恐怕原身陸媛怎麼也想不到事情竟會有這樣的轉折吧!
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也許隔著一層紗,覺得別家的經似乎好念一些,但是真正身臨其境, 發現還是那麼回事。
沈淩散了一會步,心裡已經想的明白,大不了以後就和國公府夫人那一世時一樣,權當沒有夫君這回事, 養養孩子,處理處理府中的雜務。一輩子說長也不長,一晃眼也就過去了。
海棠替謝青掖了掖被窩, 看著後者熟睡的臉龐,想到大夫說話時特意屏退了她們這些丫鬟,心裡不由開始胡亂猜想起來。她正在這裡胡思亂想,就聽外面的小丫鬟報, 二奶奶來了。
沈淩進得內書房, 就見東牆的位置放了一張寬大的羅漢床,有過一面之緣的謝青就躺在上面, 隔著那層錦被一時看不出他身上還有哪些傷,不過臉色看上去還算可以。
海棠從床前的腳踏上站起來時,就見從外面進來了一個做新婦打扮的女子, 生的眉目如畫,氣質嫻雅,忙行了一個大禮。
沈淩叫她起來, 問道:“這裡怎麼就你一個?”
海棠道:“石榴去了小廚房看著婆子們熬藥,迎春被老夫人身邊的賈媽媽叫走了。芍藥去吃飯了。”
沈淩往床前走了幾步,海棠馬上就給她端來了一個繡墩。沈淩對她笑了笑,找了個藉口把她打發走,又讓琉璃和瓔珞守在門口,放才將謝青的右手從被子裡抽出來,仔細搭了一下脈。
就如謝老夫人所說,謝青的確是傷了根本,以後別說是子嗣,就連男人都做不成了。
沈淩收回手的時候不由嘆息一聲,若是傷的稍微輕一些,她也有辦法讓謝青恢複原樣,但是那處地方傷的實在太重,就是放在後世,只怕也沒有辦法挽救。
她把完脈以後,海棠也端著茶水過來了。沈淩坐了一會兒,向海棠叮囑了幾句,便帶著兩個丫鬟走了。
本來她新婚第二天,下面的丫鬟婆子該來新房這邊拜見,沈淩也會拿出荷包打賞她們。但是謝青忽然出了這事,底下的人看主子們心情都不好,也就不敢上前湊趣。
因此,沈淩回到新房這邊,跟前仍只有陪嫁過來的兩個大丫鬟琉璃和瓔珞,剩下的四個小丫鬟不得進屋,只在外面服侍。
沈淩那會因為起得早,只吃了兩塊點心墊了下,如今見她敬茶回來,底下的丫鬟們便從廚房拿了食盒回來。
沈淩這裡剛吃完早飯,下面的丫鬟們就稟告說二爺身邊的兩個通房丫鬟過來想給新奶奶磕頭。
沈淩忍不住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陸媛記憶裡的謝青連個通房都沒有,恐怕是因為不能行房,為怕通房們看出什麼破綻,所以才打發了。
既然遲早要將人打發走,沈淩也就沒了見她們的心思。她先前還以為謝青身邊的那四個大丫鬟多半是他的通房丫鬟,哪裡想到通房丫鬟另有其人。
底下的人見沈淩不願意見兩個通房,以為她是因為二爺的事沒有心情,忙將人打發走了。
過後兩天,沈淩吃了早飯就到容熙堂那邊去請安,謝老夫人惦記著有傷的二兒子,也沒心情讓她立規矩。沈淩往往在那裡待不到一刻鐘,從容熙堂出來後,她就到內書房那邊去看謝青。
謝青現在醒著的時間多了一些,因為病中無聊,所以沈淩時不時的來看他,他表現的還是很高興的。尤其是發現沈淩看的書不少後,就和她聊天解悶。沈淩怕耽誤他養傷,也不敢多待,坐上兩刻鐘就走。
第三天,沈淩給謝老夫人請了安以後,謝老夫人就主動提起回門的事,“青哥兒恐怕不能陪你回去了。我叫管家多備些禮物,再叫我身邊的賈媽媽陪你回去。”
賈媽媽四十上下,站在謝老夫人身邊,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朝沈淩點了點頭。
沈淩知道謝老夫人怕自己回到錦豐侯府以後會對孃家人提起謝青受傷的事,所以派了賈媽媽監督自己。她心裡只覺得謝老夫人多此一舉,這種事她怎麼可能會對人說,真要被傳出去,她臉上難道有光嗎?
所以沈淩回到錦豐侯府後,誰問起都說謝青受的是輕傷,養幾天就好了。眾人見沈淩提起此事的時候,臉上平靜無波,像是一點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的樣子,便都相信了她的說辭。
午宴過後,沈淩睡在原來的閨房裡,和周姨娘說了一些定北侯府的人和事。周姨娘聽女兒話裡的意思,在那邊府裡過得還不錯,也就放下了心。
許是她將謝青受的傷在孃家人面前遮掩的很好,所以第二天去淩雲寺上香的時候,沈淩就覺謝老夫人對她的態度非常好,不僅讓她跟自己共乘一輛馬車,還讓身邊的大丫鬟葡萄給她拿了一個靠墊放在腰後,這樣坐的能更舒服一些。
到達淩雲寺以後,謝老夫人帶著沈淩徑直去了住持的住處。
淩雲寺的住持普雲大師一臉笑眯眯的將謝老夫人一行人讓進自己的靜室,沈淩看普雲大師和謝老夫人說話的樣子像是很熟稔的樣子,不由有些暗暗吃驚,謝老夫人給她的印象一向比較強硬,不像是那種吃齋唸佛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她心裡正這樣想的時候,普雲大師看了她一眼,對謝老夫人道:“這就是您那剛過門的二兒媳吧?”
謝老夫人點點頭:“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