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隊伍走到北齊的都城鄴城時, 正是槐花飄香的時節。
太子府內, 太子高楨一邊擦拭樸刀一邊聽下面人回報說宜芳公主已經到了北齊接待貴賓的四方館。
高楨臉上就露出笑意,“盼了這麼多天,終於到了。走, 我們去四方館。”說完將樸刀放在兵器架上,轉身就走。
高楨剛走到正院門口,下面人就報,三王爺來了。三王爺高棋是高楨一母同胞的兄弟, 都是李皇後所生,兩兄弟的關系一向不錯。
高棋本來是邀請大哥去打獵的,見大哥一副要外出的樣子, 就問道:“大哥這是要去哪?”
高楨眉目飛揚的說道:“你未來大嫂來了,我要去看看她。”
高棋聽了,臉上就露出不悅的神色來,“那個宋國的公主?聽說她在中途滯留了半個多月, 明顯是不想嫁過來。大哥你去看她作甚?”
高楨微微皺眉道:“三弟, 你不要聽外面的人胡說。公主之所以在中途滯留了一段時間,是因為生了場病。”
高棋臉上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宋國的女人就是這樣嬌弱。我實在不明白大哥你為什麼要娶一個宋國的女人?”
高楨懶得再與他爭執, 從正院裡出來,下面的人已經將他素常騎的那匹玉麒麟牽到了甬道上。高楨上得馬來,順著甬道就出了府, 幾個候命的侍衛忙跟了上去,一行人用了一刻鐘的時間就到了四方館。
沈淩住的是四方館最寬敞的一個院子,院子裡種著兩棵槐樹, 地上鋪著二尺方的青石,中間是一條用鵝卵石鋪就的小徑。
沈淩剛剛沐浴完,正在喝若蘭呈上來的一盞杏仁茶,就見若雪進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公主,那位太子來了。”
沈淩沒聽明白,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太子?哪個太子?”
若雪道:“就是那位北齊的太子。”
沈淩不由得放下杏仁茶,疑惑的問道:“他來做什麼?”按照宋國的風俗,成親之前,新郎和新娘是不能見面的。
若蘭和若雪相視一眼,也覺得北齊太子不應該走這一趟,不過在這件事上她們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所以兩人什麼也沒說。
沈淩想了想,北齊太子既然來了,說明北齊這邊可沒有這個風俗,估摸著他應該也不知道宋國那邊的風俗和禮儀。人家好心好意來看自己,自己總不能不見上一面。於是沉吟道,“將人請到外院來,你們兩個趕快給我梳洗一番。”
高楨在外院的待客廳足足等了兩刻鐘,才終於等到了一陣腳步聲,他忙將視線移過去,就見幾個侍女簇擁著一個芳齡少女走了過來。那少女穿著流彩飛花雲錦宮裝,膚色白皙,容顏嬌俏,大大方方的與他見了禮,用北齊語說了一句:“太子殿下。”
高楨看著眼前的少女,記憶中那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孩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身形不像北齊女子生的那麼高大,而是嬌嬌小小的樣子,膚色仍那麼白嫩,像是能掐出水來,不由看呆了眼。
沈淩趁此機會也打量了一下高楨。
北齊的皇室子弟在列國中是出了名的俊美,眼前的這位北齊太子生的就極為俊朗,只不過目光太為放肆了一些。
看來北齊這邊仍保留著少數民族的遺風,不像宋國那邊重視禮儀,沈淩這樣想著,就忍不住輕咳一聲。
高楨這才回過神,笑著用北齊語說了一句:“聽說宋國女子都生的花容月貌,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本來想要與這位宜芳公主敘敘舊的,但是猛然又想到宜芳公主恐怕早已忘記了他,便擱下心裡的話不提,隨口說了這麼一句。
沈淩的北齊語學的還不是太好,但是大概猜出了他話裡的意思,便用北齊語回了一句,“太子過譽了。”
高楨早先只注意她這個人長得怎麼樣,沒有留心她說什麼話,如今聽到這一句北齊語說的還算流暢,想必這位公主一定是學過北齊語,臉上就流露出笑容,傳言果然不肯信。若她真的不願嫁過來,那麼怎麼可能會學北齊語,最多是找個會北齊語的丫鬟幫她翻譯。
高楨想到此,就笑道:“為表示我們對公主的歡迎,過兩天我們會在宮中設宴給公主接風洗塵。”
這句話,沈淩只聽懂了幾個詞彙,便轉頭看向精通北齊語的若煙,若煙悄聲在她耳邊翻譯了過來。
高楨說完這句話以後,等沈淩回複他會去參加宴會後,便戀戀不捨的又看了沈淩幾眼,才提出告辭。
送走這位北齊太子,沈淩長出了口氣,這個未婚夫舉止雖稍顯粗蠻,不如宋國男人彬彬有禮,但一看就知道是良善之輩,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自己的運氣還不算太差。
若蘭和若雪,卻不是那樣想的,她們覺得高楨雖身形高大,面容俊美,又貴為一國太子,但是在禮儀這一方面卻實在不敢恭維。想必公主心裡一定很難過,所以兩人接下來服侍沈淩的時候十分小心翼翼,生怕她會對兩人撒氣。
沈淩由兩人脫去身上的衣裳,卸去簪環,正要休息一會兒,就聽下面的人回報說,太子府那邊命人送來了一些衣料和首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