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鄭銘說了讓他考個案首回來的那話後, 沈淩就覺有了壓力。雖然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就是考不回來案首, 鄭銘也會繼續教他,但終歸還是不一樣的。也許鄭銘從此就不再對他抱有希望,這是沈淩所不希望的。
沈淩從第一天聽鄭銘講課就知道, 這是一位極難得的先生。不僅是進士出身,而且又會教學生。有這樣的先生,他絕對可以在科舉的路上走的更遠。
如果說之前沈淩是為了積分而努力考取功名,那麼現在在他學習了這麼長時間後, 他忽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喜歡上了古代的科舉考試。也許是因為他本身就喜歡古文,也許是因為鄭銘的一步步引導,總之他很享受這樣的過程。
他覺得如果可以的話, 他可以這麼一直考下去。
抱著這樣的心態,沈淩天天讀書到深夜。就是大年三十,外面鞭炮聲不斷的時候,他也在書房裡念書。
正月初一那天, 鄭棠帶著新婚的妻子來給黃氏拜年, 沈淩這才見到了那位愛俏的胡氏。
和蘭珠說的差不多,這位胡氏生得並不算很美, 橢圓臉,細眉細眼,臉頰上一邊一個酒窩, 論姿色只能算是中等。她唯一的優勢就是會打扮,尋常的衣裳穿在她身上就是有一種特別的氣質。這個是沈淩不能不承認的。
胡氏去找蘭珠說話後,沈淩將鄭棠讓進了書房。
兩人說了幾句寒暄話, 鄭棠就告訴沈淩,之前出的那本題集在鄰縣賣的很好,年前已經掙了幾十兩銀子,年後估計會掙得更多。鄭棠這次來便將沈淩應得的十幾兩銀子送了來。
沈淩收下銀子後,兩人便出去結伴給族裡的長輩們拜年。
初一在外面跑了一天,初二又帶著蘭珠回了孃家。之後的幾天不是串親戚就是接待串門來的客人,直到初七那天,來家裡拜年和串門的人才漸漸少了,沈淩這才有了空暇時間念書做文章。
正月十六族學開課,只是上了沒幾天,便到了縣試的時間。
按照往年的慣例,他們縣的縣試一般都是考五場,今年也不例外。
天還未大亮的時候,沈淩就和族學裡的幾個同窗結伴來到了考試的地點。如鄭銘所料,這次參加縣試的差不多有三百來人。三百來人烏壓壓的站在科考棚外,幾乎沒有人說話,氣氛異常肅穆。
很快就有專門搜身的搜子過來檢查考生的全身,看他們是否攜帶紙張入場。
檢查完考生的全身和攜帶的考籃後,三百多名考生依次被點名,被點到的考生穿過一個過道,就到了一個有許多簡易座位的地方。
沈淩被分到的是靠後的位置,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他的名字,便像之前被點到的考生一樣,去一個大廳領了試卷。
第一天考的是墨義。
這對記憶力比較好的沈淩來說,非常簡單。只花了半個時辰,他就將上面出的題目答完,再看看周圍的考生,已經有幾人交了卷子。沈淩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方上前交了卷。
第二天考的是詩賦,題目是“山山黃葉飛”。
沈淩記得這是王勃的一首詩,便先將全詩默寫出來,細細揣摩了一番這首詩表達的情感,才動筆作詩。
第三天考的是八股,題目摘自《中庸》上的一句話。沈淩看到那句話時,先揉揉眼睛,再定睛細看,竟然是鄭銘作為題目考過他們的一句經文。沈淩放假的期間,已經將那些修改過的文章全部背誦完畢。如今看到這篇題目,他不由輕輕彎了彎嘴角,若是這樣都考不回來一個案首,不用鄭銘說,恐怕他自己都再無顏面繼續跟著鄭銘念書了。
沈淩將記得的那篇文章仔細默寫下來,前後檢查了三遍,發現沒有錯字或者疏漏之處,便第一個交了卷。
接下來的兩天考的是策問和雜文,這個對沈淩也不甚難,早早的就將卷子交了上去。
這天,考完最後一場,沈淩回到家裡就聽墜兒說他的岳父來了。沈淩進到堂屋,就見周父坐在炕上。蘭珠和黃氏都在一邊陪著,幾人正在說著家常的話。周父看見女婿進門,第一個問他考的怎麼樣。
沈淩如實道:“能做的題目都做了,應該是能過的。”
周父這才露出一絲微笑:“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