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去後,屋子裡只剩下他二人。沈淩笑著走到蘭珠面前,看著她手上的鞋底道:“這是給誰做鞋呢?”
蘭珠因他方才那一番話,心裡早已原諒了他,只是礙著顏面不願開口。如今見他走過來搭訕,也不想把兩人的關系弄得太糟,便不冷不淡的說道:“給我爹。”
沈淩挨著她坐在炕上,厚著臉皮笑道:“你嫁過來這些天,也沒見你給我做過什麼。”也許是這具身體的本能,沈淩發現想要將這些話說出口也不是難事。至於坐的近些,那就更不是問題了,只要把自己當做蘭珠的姐妹就好了。
蘭珠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淡淡道:“你四季的衣裳鞋襪婆婆做了一件又一件,哪裡還用得著我?”
沈淩順從本能,脫口而出道:“我娘是我娘,你是你。這能一樣嗎?”
蘭珠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幾日不見,你怎麼油嘴滑舌的。”
沈淩輕咳一聲,把手輕輕覆在蘭珠的左手上,輕輕說了一句:“這不是想你了嘛!”
蘭珠啪的打掉他的右手,臉色微紅道:“別動手動腳的。”
沈淩老老實實坐好,說道:“你在孃家也住了幾天了,跟我回家吧!”
蘭珠不說話,沈淩認真的看著她,“怎麼,還生氣呢?”
蘭珠輕嘆一聲:“不是為這個。”
沈淩問道:“那是為什麼不想回去?”黃氏雖慣兒子,但總歸不是那種惡婆婆,婆媳間也沒什麼大的問題,蘭珠在鄭家過得並不是不好。他忍不住疑惑的看著蘭珠。
蘭珠嘆道:“是我爹。這兩年拜在我爹門下的學生越來越少,拿回家的束脩還不夠日常嚼用。我娘便接了別人家的一些針線活來做,我在的時候還可以幫些忙,等我走了,不知我娘要做到幾更天呢!”
周父自三十歲上考取了童生後,就一直沒有進學。後來見中秀才無望,便回家以坐館為生。大抵是他為人迂腐不知變通,又上了年紀,所以入他門下的學生越來越少。
沈淩想了想,作勢在懷裡掏了掏,其實是從空間取出了十兩銀子,然後拿出來放在蘭珠面前。
“我這裡倒是有些銀子,你拿去給了岳母吧!”
蘭珠瞪大了眼睛:“你哪裡來的銀子?”
成親後,鄭楓不願管那些瑣事,直接將自己平日積攢的銀子交給了蘭珠保管,如今還好好的鎖在廂房的那隻樟木箱子裡。
沈淩摸了摸鼻子:“前些日子你不是嫌我不去學堂嘛,我那是有正事。這不忙活了大半個月,總算掙了點銀子。”
蘭珠似信非信,本想問個究竟,但是想起兩人上次吵架時,鄭楓嫌她管的太多,不由將心裡的話嚥了下去。
沈淩看到她的表情,對她的心思也猜個差不離,巴不得她不問事情的始末。畢竟鄭楓那半個多月確實是在外面不務正業,真要解釋起來也不好說。
“好了,銀子的事解決了,等中午吃了飯就跟我回去吧!”沈淩再次說道。
蘭珠嗯了一聲,將銀子收起來。
不到一會兒,周母回來了,買了一些菜蔬果品,準備做一頓豐盛的午飯。蘭珠很快被周母叫去廚房幫忙,沈淩本想跟去,但是想想自己現在的身份,邁出去的右腳不由又縮了回去。
午飯做好以後,周父回來了。
飯桌上,周父提起小兩口吵架的緣由,也就是鄭楓不去族學讀書的事,忍不住板著臉訓斥了沈淩幾句。
沈淩無言以對,這種代人受過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他低著頭坐在那裡半天不說話。
最後還是周母心疼女婿,岔開了話題,蘭珠跟著附和,總算恢複了之前融洽的氣氛。
從周家出來後,沈淩忍不住對蘭珠道:“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的這麼狠。”
蘭珠道:“我爹就是這個脾氣。他說的話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淩道:“我當然不會放在心上,何況他老人家說的都對。我是該好好發奮讀書了,不說給你掙個誥命回來,至少也要讓你衣食無憂。”
蘭珠以為他只是說說而已,畢竟這兩個月鄭楓給她的印象就是不喜讀書,在家裡連書都沒摸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