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猛然一震。
這聲巨響讓沉睡的我也驚醒過來,半晌才緩好。
之前睡得太熟,恍惚之間,我竟然還沒有想起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有點睡得發懵了。
儘管如此,我還是本能地去尋找聲源,這才驚訝地讓我意識到,我的身體已經恢復了知覺。
色已經擦黑,太陽的餘光斜斜地從屋簷擠了過來,使得屋子後面的涼亭顯得陰氣森森,更加詭異。
在我的旁邊,玉哥和遺忘者兩人都已經掏出了武器,警惕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我也努力抖擻精神,但身體上的痛楚還是讓我連站直都有些困難。
雖然兩人高度戒備,但就在屋子裡傳來一聲爆炸之後,周圍的一切似乎又重歸平靜,再沒有任何聲音,屋子裡也沒有任何異動。
我環顧周遭,過影之中,感覺角落裡散架的女屍腦袋似乎望著我,我無意地與她對視,她那醜陋的面龐嚇得我渾身一激靈。
就這時,玉哥和遺忘者身上的對講機都響了起來:<組,開始行動!立刻進入木屋!”
“收到!”玉哥回答。
“明白。”遺忘者沉聲。
玉哥望向我,問道:
“能走了麼?”
“應該能把!”
我試探著讓自己的腳向前邁去,雖然還是感覺有些麻木,但意識已經能夠控制自己的軀體了,只不過總感覺自己的腿上仍然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舉步維艱。
看來應該是麻藥的藥勁還沒能完全消散。
玉哥從挎包中取出了那個黑竹曾經給我和丁胖的那種對講機,對我道:
“拿著這些!武器倒是沒有了多餘的了,你之前直播獎勵之中,應該給過你武器?”
我點了點頭,然後摸了摸衣兜,不由又尷尬地回答:
“可是……可是唯一一個能攻擊的武器,被我丟在那房子裡面了!”
電暈了甜甜之後,因為太過匆忙,沒有來得及帶走電磁拳套,我隨手將它扔在了地上。
“沒辦法了,先走!”玉哥催促道。
於是,我們三個人繞過路,回到了屋的正門,衝了進去。
雖然屋子的外面看上去沒有任何痕跡,但屋子裡面仍然充滿了刺鼻的焦糊味道,這股橡膠與木材燃燒產生的混合味道十分難聞,這些味道從鼻腔一直流淌到我的身體裡面,就好像一隻手在我的胃裡翻來翻去,想要把裡面的東西全都掏出來一樣。
牆壁上全是烏漆墨黑的燃燒痕跡,棚頂的很多部分已經坍塌,從裡面露出了植物根莖一樣的電線。房間的地面全是黑濁的積水和泡沫,這應該是主播家族滅火後遺留下的戰鬥殘骸。
我捏著鼻子,跟著他們走了進來。
剛進來沒多久,對講機裡傳來指示:
“入口在柳葉刀的房間裡!”
聽到了指示,遺忘者率先衝進了柳葉刀的房間,玉哥接著走了進去
。但我並沒有急著進入,我扭頭先來到了之前擊暈甜甜的房間,看看能不能找到我那遺失的電磁拳套。
房間的門已經被摧毀,這應該是那兩個組進來營救甜甜時乾的。
但等我進入這個房間之後,我就不由立刻換了個想法,看來用“營救”這個詞還是十分不恰當的,之前那兩個組應該只是奉命過來取走那個藏在甜甜肚子裡的404門牌而已。
在我的面前,那個丁胖的病床上,一具被燒的黝黑的女屍正猙獰地如同躺在那裡。
她的關節全都扭曲,已經佝僂成了詭異的形狀,黝黑的身體上有好幾處裂開的白色肉皮,如同一直烤糊的乳羊。她肚子已經被人活活剖開,裡面流淌出了鮮紅的腸子和黃紅交織的液體,如此鮮豔的顏色在黑漆漆的身體上顯得突兀分明,遠看就像是一個黑色的臉上咧開了一張鮮紅的嘴。
甜甜應該是先被火災燒死,然後才被主播家族剖開肚子,取走了404門牌。
但即使是這樣,我的內心也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畫面,不管怎麼,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與無奈,即便我是為了完成任務,即便我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迫不得已,我也確確實實害死了她,確確實實是因為我,她才會被這場大火焚噬。
我瞬間感覺自己的腦袋要裂開一樣,這種自責與痛苦讓我幾乎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眼睛也感到有些暈眩。
我根本沒有想到最後那個門牌的位置會在她的身體裡,更沒有想到柳葉刀竟然會沒有時間來我們的房間,沒有機會去營救甜甜。
而就是這些意想不到,竟然讓我間接地害死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