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皇帝一舉,把宋家一年以來投以無數財力人力做出來的事情掩蓋了過去,宋韌早料到了,不怎麼生氣,皇帝召見他還樂呵呵地裝傻。
這事於宋家而言,傾盡全力也抵不了皇帝一句話,現在皇帝接手過去了,才是他最初的意圖。
燕帝為彌補他,賞賜了不少東西下來,他蠻羞怯地應了,怪不好意思地道:“臣沒做什麼,在家養老一年還承聖恩,愧不敢當。”
羞歸羞,愧不敢當歸愧不敢歸,見皇帝賞了好幾箱不能換錢的宮制器物,走的時候還拖拖拉拉的,知道他德性的燕帝忍了又忍,還是把人召了回來:“卿又何話要說?”
“聖上!”宋韌響亮地應了,飛奔到皇帝面前,“家中節拘,早年宮中精美器物聖上已賞了不少,不知……”
不知道這次的也能不能換成銀子啊。
燕帝嘴角抽搐,不等宋老大人多想,當下鏗鏘有力道:“準了!孫公公!”
“奴婢在!奴婢這就去給宋大人換銀兩。”孫公公年歲已大,眉眼嘴鼻沒以前聽話,這時抽搐作了一塊,整個人怪模怪樣了起來。
宋大人得了銀子,就是不能彌補這一年所出,但也差不了幾兩銀子了,他喜滋滋地跟在孫公公後面,整個人喜氣洋洋,溢於言表。
德王府那邊,知道老岳父得了不少銀子,當了快一年柱草的德王跟德王妃道:“小辮子,我怎麼感覺岳父跟我在朝中的聲望已不相上下了呢?”
知道得挺清楚的,宋小五笑看了作怪的德王一眼。
這廂她正在做針線活,小鬼年愈三十,皆言三十而立,她這小鬼人是已立,心卻還差點火候,這壽辰還遠遠差著大半年,就跟她討起了壽禮來,要她親手給他從裡到外縫一套衣裳鞋襪。
宋小五今年普通壽辰,他就隨宮中的匠工學徒,親手打了套頭面出來送她,這還讓皇帝頗提心吊膽了一段時日,以為他親自出馬打聽皇宮鍛造坊的底細。
而頭面相當精細,明媚耀眼,宋小五很喜歡,這半年以來,多半戴的就是這一套,弄得德王眉笑眼開,心心念著明年再親手給她打一套,換著戴,還不忘拿此邀功,讓王妃娘娘在床笫之上對他好一點。
“小辮子,你說是不是?”
王妃的笑眼又瞥來,德王開心得很,擠進她的椅子裡,摟著她的腰,看著她針針下得仔細。
“今年豐盛,宮中會辦豐收宴嗎?”她問。
“幾十年,不,是高祖開國以來最好的豐收,我想就是他無此意,文官也會上表。”其實今年大燕田土的産量,與德王預估的不符。
今年夏日比往年要冷,往年夏日炎熱時分,一件薄衣裹身都大汗淋漓,今年夏日有幾天天奇寒,居然要身穿兩件方才保暖。
天機那邊說今年冬日必有大寒,德王因此也心事重重,盤算著他的封地軍民二十萬人這兩年的打算。
“朝中有人笑話你嗎?”宋小王又道。
王妃關心?德王不禁精神一振,委屈巴巴,“有。”
“那你跟聖上多說說,良種是為何讓出之事,讓他堵一下他們的嘴。”
“王妃這是心疼康康了?”
宋小五真真是被他逗出笑聲來,回過頭親了下他的下巴,“嗯。”
“都欺負咱們呢。”德王追上去連親了數下,感嘆道。
“先讓他們幸災樂禍,藉此你也與他們多走動一二,看看人。”別人的不幸,就是自己的談資,尤其是德王的,舉朝上下都想來德王面前說上兩句,跟皇帝示個好罷?
“值得拉攏的,哪會做這等送人把柄的事。”
“小人有小人的用處。”
“也是。”德王很容易被王妃說服,“那我回來跟他們嘮我的嗑去。”
不出幾日,皇宮果然要辦豐收宴,日子定在秋末初冬那日,各州府要派出接受表率的父親官來都面聖。
燕都因這事數日就湧進了不少人進來,燕都變得更是繁華熱鬧了起來,很有盛世繁景之況。
九月秋末,宋符氏懷胎九月,生下一女,這是大喜事,德王府一大早就得到了報喜,孩子喜三那天宋小五沒去,但過了兩天,宋家來請,說是老祖母不行了。
老太太這次是真的不行了,說是洗三那天晚上開始,老太太睜眼的時候就少了,連著昏迷了數日,今天在她難得清醒的時候,宋母一說要不要小五回來一趟,老太太當下就連點了幾下頭。
“她盼著您歸呢。”來報話的老家人說著就哽咽了起來,抬手連連擦眼淚。
宋小五趕忙趕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