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等到下次德王又被王妃氣得抱著強抱到手的夫妻倆的枕頭去找兒子收留,王妃就被世子身邊的僕人攔著不去種植的溫室看長勢了。
王妃當作沒看到這些人。
世子僕人本來就來得戰戰兢兢,王妃非要走他們哪敢真攔,兩個人跟著,兩個人去跟世子報信,結果世子趕到溫園真看到了說話不算話的母親,跟他父王一樣,被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女人氣哭了。
氣包以前可不是個愛哭的孩子,現在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偶爾會忍不住哭一下,宋小五是樂觀其成的,但作為一個把兒子氣哭還得自己拼命哄、花心思哄才能哄得順的母親,他們家這種情況讓她總有種冤冤相報了不了的無奈。
這種情況也不好改變,她不可能為了兒子什麼事都順著他,她跟小鬼自有他們夫妻倆的相處模樣;同樣的,小鬼那裡她也管不了他喜歡找兒子告狀的本事,找能為他出頭的人為他出頭簡直就是小鬼與生俱來的天賦;至於世子,他享受著他父王看重他,倚重他的感覺,讓他不為他父王出頭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冤冤相報何時了,但這大概就是家——啼笑皆非,苦樂夾半。
世子這次比上次難哄多了,宋小五還沒哄好他,就聽到了皇帝要南巡的訊息,時間定得很急,趕在四月的下旬,也就是四月二十這天。
德王府的德王和世子都要去。
皇帝下旨要南巡這日,還下旨封了三皇子周恭為太子。在他南巡之際,讓皇後帶著太子坐鎮皇宮。
朝廷為這兩件事忙得腳不沾地,還有公衙人手不夠,管德王借人用的,德王看他們敢開口,把宗室才十來歲的人塞到了人家手裡。
這把那幾家人樂得,隔天就給家裡的小少年訂了親,來年成親指日可待。
男人們忙著,女人們也不得閑。德王妃孃家閉門不接客,德王府大門卻是常對相熟的幾家開啟,德王妃每月的初八和十八、二十八這三日會開啟門接待客人,宗室女眷常常相攜過來做客,這天十八日、離聖上南巡只有兩天這天,宗室當中只要跟德王府過得去的女眷都要來。
這天宗室遺孀杜王妃是最早來的,但她來得早在德王府這裡也不算早了,這廂德王妃已去過溫園,回來跟家人用過早膳,坐在迎賓殿喝茶等人了。
杜王妃被領了進來,她坐下後宋小五問了她句可用了早膳否,得了她一句用了一點就知道她沒用,就叫下人去抬一份上來,與她道:“空腹容易醉茶,你吃點再喝,先喝點白水。”
杜氏抿嘴矜持地笑了笑,端起杯子吹了吹白氣,喝了半杯水暖了下冰冷的肚子,與小王嬸道:“您上次送我的青蔥這次可算是養活了,但不知為何吃來就是不香,沒您府裡端上來的香。”
“那想吃了,就讓府上的人過來扯一把回去。”宗室中的這些婦人個個都是未老先衰,二十幾歲的人活得跟她這個活了兩輩子的老鬼一樣沉重,杜氏還是這些人當中韌性最強、性格最外露的,她偶爾會矜持地跟宋小五撒下一嬌,宋小五也都會接上。
“誒,我聽您的!”小王嬸釋放好意,杜氏也不扭捏,接得幹幹脆脆。
杜氏這頭剛用了半碗加了香蔥的疙瘩湯,南陽王府的世子妃就到了,她這一來,後面的女眷接二連三陸續來到,王府也迎了一陣陣歡聲笑語。
這次來的多數人都是來探宮中口風的,有幾家這次是來要個一道跟隨的位置的,但她們平時不來,這時候也湊不到跟前去,話讓人遞到德王府耳朵裡也沒得個準話,末了還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二十日這天一早,宋小五受邀,跟家中父子倆一道去了皇宮。
舉旗離都之前,帝後要去皇廟上香,她也在其列。
宋小五有一段時日沒與皇後見了,這次見到皇後,皇後娘娘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宋小五剛進鳳宮,她就一個箭步上來握了宋小五的手,就著宋小五的手跟宋小五福了下身,言笑晏晏:“妾身見過王嬸,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宋小五回了一禮,被皇後扶著手落了坐。
如今的易後,從心智到氣勢,與她算是勢均力敵了。
“咚咚可好?”皇後問。
“長大了一些。”
“可會喊人了?”
“不曾。”小兒有點懶,見著人眼睛就笑得眯成一條縫,見著誰都非常高興的樣子,實則懶得動彈,催她動動她就朝人笑,笑得她父王哥哥抱著她就邁不動腿,別論逼她喊人走路了。
皇後也聽說了,說德王府家的那個小郡主至今都不會走路喊人,偏偏德王夫婦還縱著,並不覺得女兒傻。
“咚咚上次我只見了一眼,著實是個漂亮的小貴女,下次您得空進宮來,帶她來見見我,我這可是給她備著了不少好寶貝任她挑選。”
“多謝娘娘。”宋小五禮尚往來,“三皇子和五皇子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皇後就著她的話,連忙說起了三皇子被立為太子的心情:“他父皇之前還說要歷練他幾年才封他,沒想這次突然就封他為太子了,恭兒那傻孩子您也知道的,腦子就有些轉不過彎來,被立為太子了還傻呼呼地跑去他父皇面前問為何現在就立他,還說他如今的學問擔不起這大任,把他父皇給弄是哭笑不得,這傻孩子就是沒心思,唉……”
皇後眼波流轉,偏頭看向了德王妃:“怎麼教都教不會,不像我,真好,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