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搖搖頭,就不說她了。
父母感情一直很不錯,宋大人是個難得真心疼愛妻子的男人,他不僅是把他的妻子當成是他孩子的娘,他在過日子當中也把她當成是他的女人愛慕,這是夫妻多年之後很難得還能有的感情,夫妻倆平時的小情趣甚多,她母親就是要操持一家老小的衣食住行,也一直要活得比同齡人嬌俏,現在宋大人倒了,無異於她生活的重心倒了,讓她去好好睡一個安心覺那也是不可能的事,這種人之常情宋小五也不可能以一己之言改變,她轉頭看向了宋爹,檢視起了他腦袋上的傷口來。
宋大人傷的最重要的不是他的身子,而是腦袋的一側,他抬回來的時候滿腦袋都是血疙瘩,能活下來還是她收到他說發現她所說的新作物的信後,派了德王府的人前去迎他,才把他在刀下救了下來。
若不,他的腦袋早離了他的脖子了。
“我看比昨天好多了,再養陣子就能醒過來了。”宋小五看傷口癒合得不錯,決定等宋大人好得差不多了,就讓宮裡來的太醫給他施針刺激腦袋。
要不然讓他躺下去,她怕他一睡不醒,到時候她娘就得跟著這個一點也不美男子了的老男人一塊完了。
“是罷?”張氏一聽,帶著一臉的希翼看著小娘子。
“當然。”宋小五把沒有一分把握的事說得篤定無比。
這種騙人的事,她向來很拿手。
“那就好那就好。”現在宋張氏就靠著女兒給的希望活著了,她擦掉眼邊的淚,又小心地拿起細勺子勺了一點點湯送到他嘴邊,輕聲道:“來,再喝一口,喝飽了就能醒過來吃好吃的了,我給你準備了石頭魚吃呢,酒也開兩壇子,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不攔你,啊?”
“就開兩壇子啊?”宋小五在旁聽著,搭了一句。
宋張氏茫然抬頭,過了一會兒才明白小女兒所說的話,勤儉持家的宋夫人立馬板起了俏臉,“兩壇子夠多的了,還想喝幾壇?”
宋小五輕笑了起來。
張氏頓住,片刻後,她也失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她就哭了,道:“只要你爹醒,他要幾壇我就給幾壇,我只想要他醒,兒啊,他是孃的命啊。”
宋小五看她一逗,把人逗哭了,沉默片刻後拿帕子給宋夫人擦淚,嘆道:“行了,他會醒的。”
她是拿她這個娘沒辦法了,總有一山比一山高,宋夫人一哭,她就沒輒了。
宋家每天都有宮中的禦醫前來過問宋韌傷情,前段時日由休沐在家的宋家兒郎們接待,現在三個人都去秀林院點卯了,遂改而接待的是宋家的一個精煉老道的族人,宋韌的一個堂兄宋強。
宋氏族人見半來個月了,宮裡那位陛下還沒有放棄他們家這一位大人,這心也就更齊了,如此等宋韌醒來,想來宋氏一門毫無疑問會隨著他的高升更上一層樓。
有他們支撐著宋宅在都城的這一片天地,有他們各方走動,讓人知道宋大人可是有族人幫襯著的,他們這力量在朝小,但在以族群居的民間著實也不小了。
孤家寡人好欺負,但惹上一個姓族,誰都得惦量惦量,這種無形的力量也讓宋家少了不少事,太平了不少。
宋小五也知道如今宋家在那位聖上心中的地位,那也是她爹用性命博來的。
由朝廷想讓他死的那群人來說,宋大人身為官場後生想以一己之身就吞下這麼大的功勞,不知道分享,一點官場之道也不懂,這種不聽話的官員當然要除之後快,要不這當官的只要是後生都如此作為,如何得了?這官場要怎麼維持下去?但由皇帝來說,宋韌身為他的人,為保命把成果獻給那群舊臣邀功,想來皇帝第一個要宰的人就是宋大人。
而宋小五從這當中覺得可笑的是,保皇帝最中堅的力量符家向來看她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素來冷落宋大人,有些事上還幫著人向宋大人插刀,這促使宋大人完全不敢向它家求救,而其它的保皇黨力量都是以符家為中心,找上他們等於找上了符家,末了宋大人只能孤身上陣,用一己之力拼命回都。
這當中,皇帝最孬了,連護著一個為他辦事的臣子的力量都沒有。
孬得宋小五都覺得這燕朝亡在他手裡一點也不奇怪。
但如今不是嫌皇帝不中用的時候,宋小五這邊正看著蘿蔔條們辦事的時候,楊標給他送來了小鬼的訊息。
小鬼十月是回不來了。
他正熱火朝天帶著人薅著毛,是真薅羊毛,他讓畜戶養的羊群養得太好了,打算給他封地的駐軍一人做身衣裳。
還有小鬼發財了,發現了一個鐵礦,天天吆喝著人去挖礦,挖回來就治鐵做鍋,只要是挑滿百擔的人家都可領一個回去,不過一家只能領一個,要是多領,就得另立門戶,自成一家。
這多出一家,就是多出一家的人力來了。
這些宋小五壓根兒沒教過他,說都沒說過,但小鬼薅起羊毛來真不比後世的扒皮大佬差,宋小五看完他報喜的信,看著昂著下巴,有點小驕傲的楊公公,琢磨了一下,還是勉強誇了一句:“果然是天資棟才。”
親自拆了信給她看的楊公公等的就是這句話,矜持地略一點頭,淡道:“還好,畢竟是我們先帝從小一手教養出來的。”
聞言,宋小五朝他後面看了看。
楊公公不解,也皺眉往後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