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成天悶在屋裡,”燕帝摸著覺出了幾分涼來,不由間有些心疼憐惜起他這個小王叔來,“出去找人玩會,結伴出遊幾天也行,這……”
燕帝說到這,沒說了。
他這才想起,小王叔這些年在京城裡潑皮耍賴,近乎蠻橫無禮,各家躲避他都來不及,怎會有世家公子會與他結交?與他結交的都是那等想借助他身份攀高索要好處之人,非良友之選,他之前還因此勸過小王叔不要顧著貪玩,就是想讓那些別有用心之徒沒有可趨之機。
這幾年下來,小王叔也就有幾個酒肉朋友,摯友卻沒有一個論得上的。
燕帝沉默了下來,但德王閉著眼似是在神遊,跟沒聽到他的話似的。
見他打不起精神來,本來只是想跟他說說話的燕帝一頓,道:“在宮裡和朕一道用午膳罷,朕好久都沒跟你好好吃頓飯了,你大孫子也有好長一段時日沒見過你了,上次還跟朕說他想你得緊。”
聽到大孫子,德王撩了撩眼皮,有氣無力地朝大侄子搖了搖頭,“這次就不陪他玩兒了,等我好點,你送他到德王府來陪我幾天,我帶他跟我養的貓兒玩。”
“那哪是貓兒?”燕帝一聽,哭笑不得,小王叔還渾著呢,“那是豹子,金錢豹,花豹,會吃人的兇猛野獸!”
“這個你別管,”德王不耐煩了,瞪他,“那是我撿的貓兒,乖得很。”
花豹機警兇猛,形似如虎,也就他小王叔能把它們當成貓養了。
燕帝聽說這是他在西山獵場撿到的,那母豹生産不久被一隻老虎追擊身亡,留下了一窩剛出生不久的豹子,一共有六隻,全部被他抱回來了。
“你平時餵它們什麼?”燕帝見說不聽,換了個方式問。
“餵奶。”
“奶?”
“捉了幾只羊回來,”德王被他擾得煩不勝煩,起身道:“我要回去看我的貓兒去了。”
“誒……”燕帝見他站起就往外走,連忙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不用膳了?”
德王抬手往後揚了揚,讓他別跟著,出門帶著府裡的小太監走了。
他走後,燕帝回頭看了眼孫如意,見他怯怯朝他躬身求饒,不由搖了下頭,跟孫總管道:“去挑些上等的進補藥材,讓太醫院帶人去德王府代朕看望皇叔。”
“是。”
燕帝沒理會他,蹙眉尋思了一會兒,不由嘆了口氣:“怎麼瘦成這個樣了?”
這廂德王還沒從宮裡出來,就碰到了太後宮裡來請他的人,這太後身邊的龐公公為了追他跑出了一臉的汗來,到他跟前還上氣不接下氣,“德王爺,太後有請,說好長時間都沒見到您了,想……”
他話還沒完,皇後宮裡的人就跑來了,見到龐公公,這姓吳的公公抬臉露了個不知意味的笑,狀似恭敬地退到一邊,讓太後宮裡的人先說。
德王最近不太關心宮裡的事,不過也聽楊標在耳邊說了幾句,聽說這宮裡還是鬥得很兇,聽說皇後現在有個笑臉了,大侄子常歇在她宮中,萬妃自請入冷宮,太後病了……
一樁一樁都是事,可他也病了,他連自己都沒治好,自己想要的人都要不起,著實也打不起精神去寬慰她們。
“我要回府吃藥,叫老嫂子再等段時日,等我好了我就來看她。”周召康搖搖頭去了,到了宮門上了馬,帶著身邊兩個隨行的小太監慢騰騰地駕著馬回了德王府。
太後那邊聽到他不來,又聽說他枯瘦如柴,說是之前在西山那邊就聞過女人香了,她是知道男人的,聽了就搖頭嘆道:“還是個孩子,不知分寸。”
她也下令讓人送些補品過去。
皇後聞信,倒是愣了下來,看了吳公公幾眼,等殿中的人都退下後,她跟吳公公道:“吳公公,你這幾日可否能找個時機,代本宮勸小王叔幾句?”
吳公公苦笑搖頭,“娘娘,您最近受寵,無數雙眼睛正盯著您呢,奴婢此去不被發現還好,要是被發現了……”
到時候就不知道有人要怎麼說她了。
皇後聞言,心道也是,小王叔自來對她母子倆甚好,如若不是他護著,她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她的三皇子,現在這肚中這一個,也是由他勸著了聖上兩分,她才被看護了起來,還得了聖上的親自寵愛,而小王叔這兩年大了,怕人說她的閑話,也就不來她宮裡了,皇後因他的維護一直以來感激他得很。但她心裡到底是自己重要些,她也知道小王叔也是有點煩了她不爭氣,再則如果她不是皇後,是在先皇面前過了眼的媳婦,小王叔也未必會對她好。
皇後心知肚明,聽吳公公勸了兩句,惋惜地嘆了口氣,也就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