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叔可能還不知道,他在心裡已經跟他分親疏遠近了,以前他從不跟他說這些話,看來,隨著小王叔的長大,有些事情到底還是變了。
燕帝在心裡嘆息,他看著小王叔笑了笑,“明白,知道了,朕心裡有數了。”
小德王看他笑得很不好看,猶豫了一下,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小長輩安慰他的大侄兒道:“別難過,我一輩子都是你的小叔叔,會好好照顧你的。”
燕帝不由連著笑出了聲,鼻子稍有些酸楚。
這廂,飯菜上來了。
燕帝拿起筷子,想起之前宋韌跟他說所的那些吃食,肚子不由有些餓得很,吃著還跟小王叔說起了宋韌所說的那些各地的吃食,聽得小德王看著桌子上那幾樣瞬間寡然無味的菜餚,頓時怒氣沖天拍桌子,“食不言寢不語,太傅教你的都忘了?別叨叨那些你吃不著的了,老實吃飯!”
燕帝這下止了嘴。
德王摸著肚子,這下他高興不起來了,愁眉苦臉地吃起了飯。
小辮子說了,家裡這幾日人多眼睛多,讓他別去了,也不要扒牆頭趴屋頂,要不然她知道了會不高興,就是他去了杵在她前礙她的眼也不會跟他說一個字。
她好兇的,小德王不敢不聽,一想起這事就難過,他本來還想著晚上頭發搓搓,身上搓搓,香一點明日早點過去讓她抱一抱呢。
燕帝見小王叔一下高興,一下又不高興的,不禁搖了下頭。
這小王叔,還是沒長大。
不過燕帝看著,心裡到底還是高興了起來。
小王叔還能在他跟前毫不掩飾他的喜怒哀來還是把他當最親的親人。
這廂宋韌歸家,又是踩在雲朵上回去的。
家裡秦公肖五還有兩個替宋韌出謀劃策過的秦公學生在候著他,帶著三個兄弟去應家走了一趟的大郎也回來了,四兄弟也在等著父親,宋韌一回來,他們就圍了上去,宋韌眼下兩團黑,黑眼圈深得跟被人打了兩拳似的,但他舒暢大笑的樣子,就跟突然升官進爵平步青雲了一樣,光讓人聽著就覺得痛快不已。
宋張氏正帶著家裡人和小娘子在廚房裡做晚上的晚膳,聽著前堂大堂裡丈夫的暢笑聲,她也不由地發笑,一張清秀潔白的臉舒展開來,讓人看了有說不出的熨帖。
宋小五也聽出了她爹聲音裡的痛快來,一向沒有表情的臉上也起了點笑。
宋大人這些年分外艱難,他撐起這個家不容易。他要是不想做點事,不當一個好爹,不當一個好丈夫,他當然可以過得很輕松,甚至可以左擁右抱,美酒佳餚不斷,但他選擇了當一個好爹好丈夫,當一個心有大志向的男人,這種有擔當的男人,就是他一輩子都沒混出頭,只是個小官小縣令,宋小五也當他是大丈夫。
大丈夫在熬了那麼多年後,看起來終於是得償所願了一點,這份痛快是值得高興。
宋小五也替他高興。
遂,她跟母親道:“我們上次釀的那缸米酒應該能喝了,娘你打點出來溫一壺。”
“誒。”宋張氏往常最不喜歡丈夫喝酒,這時候也是毫不猶豫,腳步輕快地提起壺往酒缸子那邊去了。
“家裡最近好得喲,”莫嬸在邊上合不攏嘴,“你老叔兒睡著做夢都發笑。”
“老婆子,那是你罷?”燒柴的莫叔在一邊哭笑不得,是她做夢發傻笑把他嚇醒的吧?
說到這,莫叔又張口跟小娘子道:“今天那隔壁家的人丟了貓爬牆進來我們家,都不先敲門叫我們家一聲,我看沒名堂,那家的人牛高馬大的,不是什麼好人,小娘子你平時注意點,在家裡看著生人了要喊,那後面也別老去了,去了也要叫你老嬸兒陪著。”
莫嬸一聽,連忙點頭,“就是就是,小五啊,你去哪叫老嬸兒跟著啊,這不跟著老嬸心裡慌得緊,不踏實,那家的人太沒規矩了,隨隨便便就進別人的家,要不是賠禮道歉了,我都要去告官,這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哪容有私闖民宅這等事發生?”
莫嬸跟著宋家這一家子久了,說話也有學問得很,莫叔在一旁點頭不已,覺得他家老婆子說得實在是太有道理了。
宋小五一臉平靜地點了頭,當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