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五帶著錢和娘回家了。
她們到家時,還不近晌午,去拜訪上官的宋韌還沒回來,宋小五把錢先給了母親。
宋張氏拿著錢也不知作何想才是好,看著小娘子輕聲問:“這好嗎?”
“拿著。”宋小五點了頭。
這錢她拿了老太太的,拿了東西就得辦事,是想讓老太太有底氣放下心;給她娘,也是讓她娘多點底氣,這些年他們家好了許多,但他們家有一個大兒子四個小兒子的前程和以後要打點,銀子再多點也不為過。
“那娘收著了。”張氏在路上已經聽說了老太太依了的事,心已放下,這廂眉松之間都是鬆快的。
等宋韌回來知曉了這事,他想的就不一樣了。
他回來後,宋小五正在補覺,宋韌等了一陣,才等到她起身,在她用飯的時候跟她說起了這事來。
宋小五睡的這一陣,母親張氏就已買了骨頭熬出了一鍋濃湯,米皮備著,肉臊已炒好,她一起來米皮切絲成粉,拿滾湯一燙,加勺肉臊放把蔥,就是一碗色香味俱齊的米粉。
在宋小五的挑嘴下,宋家這幾年的夥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
“你跟爹再詳細說說,老太太是怎麼說的?”宋韌問她。
宋小五不愛用飯間說話,但要說也不是不可,端看這口她要不要開,這廂她吃了兩筷米粉,喝了兩勺湯,本來不打算說話,又看母親坐在父親身邊笑看著她,面對著這個能把她的心殺個片甲不留的大殺器,宋小五搖了搖頭,暫且擱下了筷跟這兩夫妻道:“老太太沒跟我說什麼,是我跟老太太說了幾句。”
她把以後要接老太太去燕都的事說了。
之前宋小五沒跟母親說,這時宋張氏聽了有些訝異。
但宋小五倒不擔心她娘會不高興。
她娘這人,對外顯得精明強悍,那也是被日子磨的,她不變得潑辣兇狠點,人人就當她好欺負,她一家子要護,必須披上盔甲,為母則剛就是如此。但芯子裡她娘還是那個柔軟的人,她見到幼小會關照,見到窮苦會同情,而當人不跟她過不去的時候,她也不會跟人過不去,人的好的方面的那些稟性,她都有。
其實她母親這樣不會跟自己和別人過不去的性子,就是一般普通人的性子,就是能把日子越過越好的那類人。
這廂倒是宋韌多想了,他轉頭跟妻子解釋道:“小五這舉也是不得已為之,有了她這一句話,老太太為了以後能來燕都,在州城和族裡也要護著你我一二,我們要少許多的後顧之憂了。”
有了小五這一舉,老太太定不會讓他名聲毀於一旦,阻礙他的官途。就是本家和族裡有些人跟他不對付,有老太太盯著,這些人也不敢輕易胡亂說話。
這下老太太就是不喜歡他,也不得不護著他。
女兒高明。
宋張氏之前也已想到這塊了,聽丈夫一說,忙點頭,“我知道的,為著小五,母親也定不會讓那些人在背後捅我們家的刀子。”
畢竟,她以後真的要來燕都的話,那實則是跟著他們家過了。
“不是不得已,”宋小五沒接宋爹的話,跟宋爹表明她的立場,“你要好好當你的官,老太太那頭的錢是以後要雙倍奉還給老太太養的,多的不需要,雙倍是要的,也不需要多給,給了她也未必會要,是我養她的老她才來,不是奔著你們來的。”
老太太有她自己的尊嚴和韌性,要不然她也活不到這個歲數,在有那麼個坑孃的大兒子的情況下,手裡還握著家中半數錢財。
那些錢財,可是宋家的後路,宋家宋洱這一支以後能不能起來,還是得看老太太,靠宋洱夫婦那是不可能的。
而宋洱這一支能起來,比起沒落對宋爹來說情況有利多了。要不到時候宋爹起勢了,兄長被人哄得家破人亡,他要不施以援手,得被人戳斷脊樑骨,被宋氏本家那些跟他已結仇了的族人不斷嗖嗖放冷刀子,且宋洱是那麼好扶得起來的人嗎?可能得他家一家全死絕了,宋爹才擺脫得了這個包袱。
所以與其讓人成了一汪沼澤拖累死自己,不如送人一片藍天讓人忙去。
宋爹跟他母親隔閡太深,暫時看不明白這點,估計也不願意就此深思下去。
但早晚他會明白的。
“是是是,奔著你來的,”見小娘子毫不懂客氣為何物,宋韌忍不住敲了下她的頭,“就你厲害。”
“原則性的問題,我們要說清楚。”小娘子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