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建廣播站好多地方都要花錢,王鄉長愁得滿臉褶子。他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濃滾滾的煙霧很快就將他愁眉苦臉的神情蒙上了一層神秘感。
不知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一雙渾濁的老眼驀地一亮。
他抬起臉孔,微笑著對茍小小說:“建廣播站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身為安豐鄉的鄉長,我來想辦法。”
茍小小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王鄉長的態度咋變得這麼快。
她糊裡糊塗的從王家出來,臨出門之前,可以回頭看了一眼,見王鄉長把自己兒子招帶身邊。
父子倆交頭接耳,不知商量了些啥,兩人都露出了讓她感到不安的笑容。
茍小小悔得腸子都綠了,總覺得不該找王鄉長商量在安豐鄉建廣播站的事情。
她渾渾噩噩的到家,正趕上任良把大魔王送回來。
也不知道任良帶大魔王上哪兒浪去了,一人一犬都整的渾身是泥巴。
見著茍小小,任良就抱怨:“你的狗瘋了!真瘋了!跳泥坑裡就不出來了!我為了把它從泥坑裡拽出來,你看看我身上——”
“洗泥浴對面板好。”茍小小沒多大情緒,說完就去廚房給院裡那倆燒洗澡水。
任良以為,茍小小出院,又會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女漢子。
可她打從出院,就沒啥精神。
想到醫院,他就想到了在醫院裡發生的事情。想到在醫院的那些事兒,他就想到了那個吻。
任良不自在的抓了抓紅通通的耳朵,看看天看看地看看在泥坑裡玩兒嗨了回來就累趴在地上的大魔王。
茍小小鑽廚房,半天不見出來。
他把大魔王栓柴禾棚,拍打著衣服上的泥巴,竟發現越拍反而越髒,索性就以這樣的狼狽面貌去見剛交上的小女朋友去了。
任良進廚房,見正燒火的茍小小一眼都不往他這兒瞅,不禁感到挫敗。
剛確定關系的他們,咋就沒那種如膠似漆、你儂我儂的感覺呢!
“哎,你剛才弄啥去了?”任良想找點話引起她的注意,順便打破廚房裡這尷尬的沉默。
坐在木墩上的茍小小,一手支著下巴,看著灶裡的火苗幽幽的嘆了一聲氣,說:“我去找王鄉長商量在安豐鄉建廣播臺的事,他居然答應了。我總覺得他沒安好心。”
茍小小終於辦了一件蠢事,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任良說:“他這個鄉長現在就是有名無實,你找他還不如找生産隊的商量!”
“我說都說了,那咋辦。”茍小小現在後悔也沒用,她現在擔心的就是王鄉長要用啥樣的手段要搞起這個廣播臺。
“注意點就行了。”任良知道茍小小想建廣播臺是出於好心,可王鄉長的初衷就未必跟她的是一樣的。他不忍見茍小小這般惆悵,眼中閃過疼惜,不自覺的放柔聲音:“安豐鄉就這麼大一點兒,王鄉長想興風作浪,也搞不出啥名堂。這不還有我…”
茍小小倏然轉向他。
任良嗓子眼裡卡了個囫圇個兒的核桃一樣,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心裡滿滿都是羞恥感,這會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預備著要說出什麼話來。
他剛要說什麼來著?
說綿綿情話麼?
怎麼可能!這完全不符合他的風格!
內心充滿各種情緒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