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棠之境,菩提銀心。
高達億萬丈的神樹建木矗立在一片紫色的山野之間,誰也不知道它的根部深入地底世界,在那裡,虯曲的樹根生長著紫白相間的毛髮,在滲入土壤的陽光照射下發散著微光。樹根上有一個深不見底的漆黑樹洞,裡面傳來了彷彿是來自萬古之前的呼聲。
一個渾身散發白色光點的巨大身影行走在無窮無盡的曠野大地,隨著微風在草地上時而躍起,時而落下,就好像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孩童在這春天裡遊玩。
“啊——你是——”白光好像是在明月太空中漫遊,身法輕盈到了極致,稍微一躍就能高出地面好幾丈。
只見一個青藍色的光影在不遠處的草地上向他走來,正是一千萬年前與自己有過一戰之交的淵溟。
“煞星大人,好久不見。”淵溟抱拳道,“沒想到看守這裡的是在下吧。”
那道白光,其實就是障月。自第一次天界大戰被女媧的‘五子聖靈苞’封印於此,每天都是一樣的生活,看到的都是美麗的風景。做一個接受天界“勞動改造”的戰爭囚犯能夠享受到這種好處,也是身為魔界煞星的障月從未經歷過的。
“我們本同為魔族,這‘紫棠之境’又是地處建木根部外圍的魔界屬地,連天空都是獨屬於魔界的紫色,我自然不會驚訝。”障月撫摸著白色的鬍鬚道。他本是一個黑色巨人,如今在白光的淨化下變成了一隻白猴之體,原有的殺氣在漫長的歲月中被消磨殆盡,只剩下這個純淨的軀體。曾經的魔界之王,早已變成了一個心底純良的老頭。
“最近人界出了禍亂,”年老的淵溟深鎖眉頭,“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額頭貌似刻著幽玄之氣的印記。”風中飄散著發光的蒲公英,彷彿夢境一般,“自須彌山沉沒後,在下再無聽聞人界訊息,奉伏羲之命千萬年來鎮守此處,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差池。”
“呵呵”,白色的障月爽朗地笑著,“我曾經以為的王圖霸業,如今盡歸塵土,從被女媧封印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原來盤古世界有那麼多奇人,他們為了守護盤古創造的新世界拼盡全力,全是英雄兒女,可令我這一個侵略者大為羞愧。自己連自己都做不好,更別說什麼‘魔界之王’的虛妄之辭,天帝的建立天庭一舉更令我這個年邁的老傢伙驚悟,盤古世界的存在意義”,障月微笑著,雙眼迷糊,曾經能夠殺人的綠光眼早已不見。
“那晚輩先聆聽煞星前輩的發言。”淵溟道。
“別叫我‘煞星前輩’了,早就不是了。所謂的‘非天之國’,不過是不滿故里、羨慕他處的自我安慰,比起巨狄的想法,我這才真叫‘愚人之痴’。”障月孩童一般摸了摸稀疏的腦袋,“自從被封印後,以為等待自己的是什麼與魔界媲美的酷刑,後來我才發現,等待自己的是鳥語花香,是眼前這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
“此話怎講?”淵溟也跟著撓了撓頭,雖然他是這裡千萬年之久的守衛,但對菩提銀心是一點都不瞭解。
“一開始,我也對此處一無所知。自己久居魔界,居然不知道神界的神樹建木根部還蘊藏著這樣一個空間。”白化障月的眼神中閃爍著孩童般的好奇,“這個空間像宇宙一樣無邊無際,別看它現在是藍天白雲,碧草花木,過一段時日又會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太古洪荒,可謂是千變萬化,不過應該是跟那名封印我的女孩有關。”說著像喝醉酒了一樣,開始搖晃起來,“巫師一族,是我見過的最為神秘的種族了,莫說三界,就算是在魔界也找不出比他們更為神秘的族群。”
“什麼意思呢?”老將軍虛心請教。
“你問我什麼意思?他們這個族一共只有十個人,加上女媧才十一個,我天魔就有百萬之眾”,障月旋轉成跳舞的陀螺,看上去不亦樂乎,“可惜我沒有看過命運之書,據說魔界只有厲天和五殘看過,要不然就能夠從那裡獲取有關巫師一族的訊息了,不管是過去的還是現在的。”障月伸了一個懶腰,“這裡既然能夠變化天地人三界的任何景觀,除了魔界,那我可以說,這裡應該就是宇宙的中心,盤古與混沌時代的奧秘就蘊藏於此。”
“晚輩聽說,盤古與混沌原本是共生之體,至於盤古為什麼從混沌巨體的懷抱中分化而出,他們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就不得而知了。”淵溟謙虛地說道,“如果能找到那命運之書,說不定就能知道答案。不過既然這書是用來記載宇宙的歲月,那看到的機會肯定如大海撈針一般渺茫。”
“過去的我忙於戰事,如今才發覺,在這種地方逍遙自在,方能領悟人生的樂趣”,障月笑了笑,“激發煞氣,引發戰禍,是比最低階的樂趣還要低階的低階樂趣,若說高階樂趣是陽,那它就是陰,而遊山玩水,擁抱廣大天地,探索宇宙運轉之奧秘,就好比尋那命運之書,才是大道所在,也就是高階樂趣。”障月說著嘆了口氣,“也真羨慕伏羲那班人,一開始就能享受到這大道,也就是高階樂趣,不像我等,從地獄中來,努力朝著天堂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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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前輩,您還未回答我何為一沙一世界,一樹一菩提?”淵溟儘管性情冷靜穩重,在這位發表長篇大論的老頑童面前,多少有一點不耐煩。
“咳咳”,障月微笑著,宛若他自己的前輩“三清”,“答案剛剛就已經蘊含在話裡了,你看這景象,如夢境一般變化無窮,應該是包含了三界過去現在未來的任何地方,故許多巨大景觀都能於此出現,前不久我就看見了天空中漂浮的須彌山。”
“晚輩此次前來不是與前輩坐而論道,而是有要事相商”,淵溟終於忍不住了,“那少年縱橫人界,聽月宮的望舒姐姐說,他如今已毀了一座大城,據說是燭龍第六子玄璃的故鄉。”
“什麼王侯大業,都如幻夢泡影,與這菩提世界一般千變萬化,無形無相。”障月對自己講的道理覺得津津有味,“沒什麼大事,叫他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如今的障月,早就不是當年的煞星,已經可以合格地當別人的老師了。
“前輩有所不知,那傢伙甚是厲害,前不久還把魔界‘血魘空間’裡的上古巨獸朱厭放了出來”,淵溟的額頭流過一絲汗水,“他手下還有許多不知名的魔物,看上去來歷不小,其中就有洗髓者。”
“洗髓之術嗎……”障月閉上了雙眼,彷彿陷入回憶,“都是什麼時候的事,還拿來說,我說過對這些不太感興趣,你不會是打不過那傢伙,所以來找我的吧。”
“晚輩正有此意,那少年法術異常強大,在他身上還能感受到修羅之力,但似乎又比修羅之力強上太多,或者說,除了修羅之力還滲雜了其他種族的力量。”淵溟道,“前不久他的部下入侵紫棠之境,說是要奪取什麼三生石,剛好地上有一塊琉璃寶玉,晚輩就私自撿了收歸家庫,後來與之一戰,果然厲害,要不是他命令手下要往什麼‘秋檀野’增添兵力,晚輩也沒有機會避禍於此,向前輩您求助。”
“到底什麼人,敢欺我修羅同族的子孫?”障月笑道,“不過既然同為魔界中人,也不必客氣,老朽自會相助,不過在這法力封印的空間脫不開身,你先出去就是。”
“是。”淵溟手持長槍,面對著眼前的魔界元老緩緩離開。
“我走之後,不知道魔界發生了什麼變化,後生中都出了這麼一個奇才。”障月手捻著下巴鬚髮,“總之,我是要在這裡頤養天年的,反正出不去,混沌到底生了什麼徒孫和我再無關係,想睡覺。”說罷躺在空氣中,懸浮在蒲公英的光流裡呼呼大睡。天空變成了黃昏一般的橘黃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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