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廳堂加廚房的聯合體,烏黑的牆面讓屋子顯得沉悶。
對面靠牆有一個爐灶,旁邊一個碗架。東牆下襬了兩張破舊的竹椅,中間夾張小几兒,擺著兩盞茶碗兒,茶碗上飄著清柔的白氣。馬德和鄉書手分坐兩邊,好像衙門裡坐堂的官人。兩個護院雙雙站在馬德身旁,隨時聽候主人的吩咐。
其實,里正和鄉書手都是小吏,根本稱不上官,在官場裡也沒有什麼地位。不過,他們掌握著很多基層權利,魚肉鄉里也就不足為奇了。
孫二孃和劉山都站著,好像受審的罪犯。
這哪兒行啊?
“雲兒,去給爹孃找凳子坐下。”劉慶一進屋就說道。
“是,郎君。”程雲很聽話。
雖然凳子放到了劉山和孫二孃的屁股下面,可誰也不坐。彷彿有什麼規矩似的。這一點劉慶並不清楚。其實,低等戶在高等戶面前就得站著,以體現等級尊卑,尤其對方還是官吏。
劉慶想了想,乾脆自己拿上一個凳子坐到了馬德的對面。這讓馬德感到驚愕無比,頓時睜大眼睛看著劉慶。
劉慶卻笑著,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此刻的心態就是一句歌詞: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財狼來了,迎接他的有獵槍。
鄉書手道:“劉大郎,你懂不懂規矩?”
劉慶冷冷一笑,問:“什麼規矩?”
“雖說你是士子,但你可是個小輩兒,又是低等戶,怎麼能和里正對面坐著?”鄉書手質問。
劉慶道:“這是我劉慶的家,我想坐哪兒就坐哪兒,不可以嗎?”
“你?”鄉書手被劉慶頂撞,霍然起身,卻又無言以對。真是應了那句話,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其實,他不過鄉村最低階的小吏,和平民百姓也沒有太大的區別,此時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
“王鄉書,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馬德擺擺手說道。
鄉書手氣的一屁股坐下,由於坐的過猛,劉家的椅子又不平,硌得屁股生疼,又跳起來回頭看椅子上有什麼。
這滑稽的一幕,惹得程雲噗嗤一笑,接著躲進了劉慶的房間,其實也是她的房間。這是一棟兩間茅草房,中間一個廳堂,東西兩邊各一個臥房。東面的大些,劉山夫婦和二郎劉祝住,西面的小,劉慶和雲兒住。
當然,沒賣房子之前,程雲有自己的房間。在劉慶生病之後,為了方便照顧劉慶就乾脆睡在劉慶房裡。何況這茅草屋只有兩間,程雲也無他處可睡。
“大郎,你可是個士子啊!”馬德微微抬著下巴說道。
劉慶知道,士子就是讀書人,便道:“沒錯。”
“這讀書人是最講禮孝的了,難道大郎都忘了嗎?”馬德有意教訓劉慶。
劉慶笑道:“讓里正坐我們劉家最好椅子,難道不是對里正的尊敬嗎?”
馬德一愣,無話可說。
劉慶身後的劉山夫婦對望一眼,均感詫異,但又不敢去管束劉慶的行為,畢竟眼前的這個兒子很可能是神仙。
劉慶說道:“里正,既然你來了,那我們就談談債務的事吧。”
“好,不過這債的是你父親借的,要談也是要和你父親談。”里正說道。
“就是,你一個小輩兒,能做得了主嗎?”鄉書手幫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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