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日月如梭,眨眼間便是四年時間如流水般悄悄逝去,不留下半點痕跡。
距離上一次虛無幻界開啟的日子,已經不多不少過了十年,新一屆的歷練已經開始。
這十年裡,湛仙洲發生了太多太多的變動,霜域依然處於水深火熱的戰事中。
人族的兩尊仙王奈何不了黃泉惡主,黃泉惡主同樣殺不死人族仙王,四年戰爭拖得雙方精疲力盡,終於罷戰,給了彼此一個緩和期。
幽魂族反倒成了看客,荒山日日夜夜都籠罩在陰霾之下,淪為人族的一方禁地。
寒雪玄門。
這裡已經變了模樣,吳森權勢滔天,把另外幾宮打壓的抬不起頭,尤其楊峰、江蘺這兩個內門大長老最為悽慘,幾次險些被撤職,門下弟子也四散離去。
四年間,梁家再也沒有來過,但始終在寒雪玄門裡安插著眼線,把夏侯屠歌盯得死死的,將其牢牢困在了寒雪玄門中。
所幸,夏侯屠歌從未有過離開寒雪玄門的想法。
寒雪玄門外,雪中。
那棵盤根錯節的垂楊柳不知何時被人一劍斬斷了,被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掩埋,再也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這一天,夏侯屠歌放出一隻信鴿,撲騰著翅膀飛向梁家,鴿子腿上綁著一紙紅色婚書。
她要成親了,要履行十年前立下的誓言。
“三年後如果你敢不娶我……”
“老孃就嫁給別人!”
“而且在嫁給別人之前,還要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放在院子裡當磨刀石!”
夏侯屠歌笑著,站在雪地裡目送信鴿遠去,飄下來的雪花落在長長的秀髮上,猶如為她白了頭似的。
她還清晰記得十年前的那座黑色怪山,還記得那個簡陋的山洞與那兩個相擁親吻的男女。
曾以為,一句話便是一生。
直到現在她才懂,一句話就僅僅是一句話而已,說過就可以忘記了,可以隨風飄散,可以化作一縷青煙……怎麼樣都可以,總之就是不要把它記住。
更不要把它印在心中,當做指日可待的一個美夢。
夢到最後,它就真的成了夢。
“張浪,祝你幸福啊,你不娶我沒關係,你反悔也沒關係。”
“你可以把你說過的話當作放屁,但我不行,老孃始終都記得。”
“你不娶我,老孃就嫁給別人,嫁給一個老孃厭惡,討厭的人。”
“這樣,我每次看到他的臉,就能想起你,就忍不住啐上一口,乾嘔半天。”
咕咚,咕咚。
夏侯屠歌仰頭飲酒,烈酒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來,滴在地上,融化一片又一片的積雪。
不知何時,她開始嗜酒如命,喜歡酒更甚過喜歡劍。
尤其這酒,還是雪麻果釀成的,尋常修者只要喝上一口就會渾身麻木,失去知覺。
但夏侯屠歌不會,哪怕她喝再多酒,也能感覺到痛。
歷經十年都無法忘記的,銘心刻骨的痛。
……
沒過多久,梁家便最後一次敲鑼打鼓的送來了聘禮,這次來了很多大人物,其中不乏仙人的存在。
寒雪玄門老宗主傲獅全程賠著笑臉將其迎入,以最高規格款待梁家眾人。
整整半天的商談之下,婚約終於定好了日期,就在兩月之後。
夜,灰濛濛的天上看不見幾顆星星,夜幕就像寒雪玄門眾弟子的心情一樣沉悶,每個人都有一種莫名的壓抑,彷彿胸口壓了一塊大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