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磬的確好耐心,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他讓你救人,勢必是因為不想讓她死罷了。”
“當時,即便不救她,也未必會死。”
“那人想來比你更瞭解邢苑,如果她當真被從人市賣去煙花之地,那麼邢苑這個人就徹底死了,世間不會再有她這個人。”
段磬摸了摸鼻子道:“你若是用這裡主人的真實身份來吊我的胃口,那已經吊的差不多了,還有,你的左邊耳後根有一道鞭痕,如果我沒有猜錯,那是主人因為你擅自動了邢苑的性命,而對你做出的懲罰。”
七爺的臉色發黑,這樣小的瑕疵,他居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而且猜得半分不差。
為了邢苑,居然為了邢苑。
一想到這裡,七爺簡直覺得無法忍受,當時只要心腸再硬一些,也不要貪圖一時之快,當場就把邢苑及時處理了,哪裡還會留出空閑來,讓人救了她回去。
不過,七爺苦笑著摸了摸脖子,她還是有些忌諱的。
要是邢苑死了,自己的命是不是還保得住。
主人要是當真這樣看重邢苑,當年如何就放手,讓她散養去了。
養著養著,還養出個官府的漢子來。
主人難道還能將別人穿過的破鞋,撿回來再穿穿。
她簡直是無法想象,高高在上的主人,會放下所有的自尊與驕傲,選擇繼續與邢苑在一起。
段磬貌似無意,實則一直在留心著七爺的神情變化。
按說,七爺做了這些年的私鹽生意,手頭有十來條下線,少算算也是百多人的大買賣。
過手的銀錢數額,怕是能讓人咋舌驚嘆。
卻因為做錯了事情,照樣受到毫不留情的鞭刑。
這位主人,還真是賞罰分明。
那麼,邢苑被從護城河中救出來,放在了許家的門口,難道也是蓄意安排好的?
許家裡面,有什麼是可以吸引旁人來垂涎的。
除開省親回來的許貴妃,還有許四對邢苑長相的那種莫名狂熱感。
難道說,許家與邢苑之間,還有更加密切的聯系存在著?
邢苑只說父母早亡,特別是她的母親,纏綿病榻前,在她的印象中,始終是一身的病容與憔悴不堪的神態。
怕是當年許四才真正見到這個婦人最風華正茂的時候。
如果,按照許含璋以前有意無意之中吐露出來的訊息,她與其弟顧瑀是其他女人與許家當家人在外面生的,那女人後來將孩子託付到許家便獨自離開。
許四當時年紀雖然不大,卻見過那個女子,而且印象極深。
算算時間的話,那婦人在送來孩子以後,又回到過許家。
否則年數上頭,怎麼算也算不過來。
那樣憋著一口怨氣離開的婦人,是為何又回來的?
是因為捨不得曾經拋下的孩子,又或者是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那麼,那麼,段磬暗暗心驚,邢苑與許含璋,還有顧瑀,怕是同母異父的姐妹兄弟。
這樣子,以後怕是更有頭疼腦熱的事情。
許含璋絕對不是吃素的女子。
轉念又想,他如今身處險境,還不知道幾時能夠脫身,居然還擔心這些有的沒的,陳年爛芝麻的事情,真是,真是嫌棄自己的命數太好,太長,不夠折騰的。
兩個人在屋中,各揣心思,又忽然對視一眼。
七爺在段磬目中察覺到殺氣,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