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四的臉色變了變。
“許貴妃就住在許府,又是許四公子的長姐,難道我還會睜著眼說瞎話不成。”
“不,我不是要責問你的意思,而是我沒想到她先我一步來找你。”
許四一副窮追不捨,死咬住不松嘴,“我的馬車上,帶了一幅畫,邢娘子,你隨我去看看。”
眼見著已經要抓住她的手腕,天機老人聽不過去,低聲道:“她已經說了好幾次,不想看你的狗屁東西,你再糾纏,我就不客氣了。”
許四毫無防備這個人,聽他一開口,倒是嚇了一跳,手又給收了回去。
依然不肯走,在門檻邊站著,眼巴巴瞅著邢苑。
天機老人是個不怕橫的,卻怕這樣的難纏,冷哼了一聲道:“你真要給她看什麼,拿過來給她看,我倒也要看看,這登徒子仗著家裡是皇親,到底要做個什麼孽!”
許四尷尬著一張臉,鍥而不捨,真的巴巴回到自己車裡,拿出一副畫軸來。
“邢娘子看了這個,便會明白,我不是故意上門找麻煩的,這幅畫,我連貴妃娘娘都不曾提及過。”
邢苑猶疑地接過來,慢慢展開了卷軸。
畫中是個玉立的女子,步履生風,風姿盡展,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天機老人湊過來看一眼:“只有個背影,看得出什麼?”
許四被他一打岔就急了:“怎麼看不出來,這樣婷婷嫋嫋的女子,怎麼看不出來!”
天機老人竇疑地看看畫中人,又看看邢苑:“你先走過去些。”
邢苑聽從的照做了。
“再轉過身去。”
天機老人指著邢苑轉身,若要回頭,似盼非盼,似離非離。
許四看得眼睛發亮:“敢問老者,一定也看出些端倪來。”
天機老人沖著邢苑招招手道:“你回來。”
邢苑大致猜到結果:“畫裡頭的女子,可是像我?”
“要是論背影,論姿態,那是十足十的像了,不說的話,只以為畫中人就是按著你的模樣臨摹的。”天機老人捋了捋鬍子,“不過是個背影,依舊不能說明什麼。”
“邢娘子可記得,我曾經說過,覺得你面善,總像是在哪裡見過。”
回去以後,許四翻來覆去地想,然而邢苑的容貌豐容端麗,風流蘊藉,沒道理見過會忘。
想了兩三天後,許四想起一個人來。
此人,他統共見過兩次,正是許貴妃的生母,那個生了一雙兒女,卻進不得許家,至死都沒名沒分的女人。
於是,他翻箱倒櫃,將父親的遺物統共又給翻了個遍,才找到這樣一幅畫像。
可惜的是,畫作之人,沒有留下正面的照影。
“這人的相貌與邢娘子並不相似,所以我才一時不曾念及,邢娘子看這邊,還有家父的題字。”
邢苑被勾起點好奇,畫像邊果然題字了數語,落款日期是二十年之前,許公培智為落霜留影作畫。
“培智是家父的字。”
“落霜是畫中女子的名。”
“正是。”
邢苑的身子晃了晃,勉強笑道:“這是個好名字,配著如此佳人十分合宜。”
許四得到她的贊同,十分歡悅,全然沒有留意到她神情中的震驚,自顧自地說道:“此事算是許家一點不成秘密的秘密,好歹長姐依然是家父的血脈,否則我們許家真成犯了欺君之罪。”